赵牧来得比苏晨预想的还要快。就在密探回报后的第三天下午,一行风尘仆仆的车马便抵达了平阳县衙。
与苏晨想象中世家家主前呼后拥的排场不同,赵牧只带了寥寥数名心腹随从,乘坐的也是普通的青篷马车,显得十分低调务实。
得到通报,苏晨亲自迎出县衙二门。两人在庭院中相见,赵牧依旧是那副清癯沉稳的模样,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凝重。
他快步上前,对着苏晨便是深深一揖,语气诚恳而带着歉疚:“苏先生,赵牧治家无方,给先生添麻烦了。牧之过也!”
苏晨伸手虚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平和笑容:“赵老哥言重了,路途奔波,辛苦了。里面请。”
他苏晨刻意用了老哥这个略显亲近的称呼,既缓和了气氛,也定下了此次会面并非纯粹官方问罪的基调。
两人来到县衙后堂书房落座,吴小良奉上清茶后便悄然退下,并细心地掩上了房门。
书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茶香袅袅。赵牧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他放下茶盏,目光坦诚地看向苏晨:“苏先生,接到您的信后,牧心中惶恐,即刻动身,并在路上动用了一切关系彻查。此事前因后果,现已基本明晰。”
苏晨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做出倾听的姿态:“哦?愿闻其详。”
赵牧叹了口气,脸上浮现痛心之色:“皆是我那不成器的堂弟赵源所为。此人负责家族部分外务与分支联络,平日里便有些贪图享乐,结交不清。”
“那平阳分支的家主,惯会溜须拍马,投其所好,每年供奉极厚。赵源受了贿赂,便对平阳分支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在某些关节予以袒护。”
“此次强抢民女、勾结县令之事,他定然知晓,却未加约束,反而纵容,这才酿成今日之祸,险些毁我赵家百年清誉,更辜负了陛下与先生的信重。”
赵牧语气沉痛,不似作伪,随即又道:“得知真相后,我已命人将赵源拿下,此刻就押在县衙之外。是生是死,任凭苏先生发落!我赵家绝无半句怨言!”
说着他起身,对着苏晨再次躬身。这是将处置权完全交给了苏晨,姿态放得极低。
苏晨静静听完,没有立刻表态。他沉吟片刻,示意赵牧重新坐下。
然后才缓缓开口,语气平和却意味深长:“赵老哥的诚意,苏某感受到了。能将人亲自绑来,足见老哥整顿门风之决心。不过……”
苏晨话锋微微一顿,目光平静地看着赵牧:“依苏某看,此事说到底,是赵老哥的家事。”
“家事?” 赵牧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地看向苏晨。
他本以为苏晨会借题发挥,以国法严惩赵源,甚至借此敲打整个赵家,却没想到对方会说出家事二字。
苏晨微微一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是啊,家事。赵源身为赵家族老,未能恪尽职守,约束分支,以致族人仗势欺人,败坏门风。此乃治家不严之过。而平阳赵三郎,身为赵氏子弟,不修德行,触犯家规,欺凌乡里。这难道不都是赵老哥你身为家主,需要清理的门户吗?”
赵牧是何等精明之人,瞬间就明白了苏晨的弦外之音。
苏晨这是故意将国事(触犯朝廷律法)定性为家事(违反家族规矩)。
是在给他赵牧留面子,给他一个自行处理、内部消化的机会。
这意味着苏晨并不想将此事无限扩大化,上升到朝廷严厉追究赵家本宗责任的程度。
一股混合着感激、庆幸与压力的复杂情绪涌上赵牧心头。
立刻拱手,语气更加郑重:“先生大度。我明白了!此确为赵氏家门不幸,牧责无旁贷。定当严加惩治,以儆效尤,绝不让此等害群之马再玷污赵氏门楣。”
苏晨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和,但接下来的话却让赵牧心头一紧:“不过,赵老哥,这家事要处理好,也得让方方面面都看得过去才行。毕竟平阳县的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