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风离开了那片因他而陷入死寂的郑国公府。府内的喧嚣、恐惧、权力的倾轧,在他身后迅速淡去,如同拂去衣袖上的一粒微尘。他行走在洛阳的夜色中,洛水潺潺,映照着满天星斗,也映照着这座古城深处的暗流汹涌。
宇文化及的消失,不可能被掩盖。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如此诡异的方式抹除。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比陈御风漫步的速度更快地传遍了洛阳的上层,并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宇文阀震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源自骨髓的恐惧。他们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只能将怒火与恐惧倾泻在可能的“帮凶”或“知情者”身上,洛阳城内一时间风声鹤唳。王世充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他距离那恐怖最近,深知那青衫客的意志,绝非世俗权力可以衡量。
这些后续的波澜,如同水面的涟漪,在陈御风的感知中清晰可见,却引不起他丝毫心绪波动。他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阅读”着这个世界。
数日后,他出现在洛阳城南的一处临河茶楼。这里相对僻静,能听到洛水奔流,也能远眺龙门山色。他选了个雅间,凭窗而坐,并未点茶,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沉稳而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打断了这份宁静。来的不是店小二,而是两位访客。
一位是身着白色僧袍,面容古朴,眼神澄澈如婴孩的和尚,正是净念禅院的了空禅师。另一位则是白衣如雪,背负古剑,气质空灵绝俗的师妃暄。
了空禅师双手合十,隔着数步之遥,躬身行礼:“阿弥陀佛。贫僧了空,携小徒妃暄,冒昧打扰居士清静。”他的声音温和,却蕴含着一股精纯的禅功念力,试图抚平一切躁动,寻常高手在此念力下,只怕立刻便要心平气和,生出皈依之念。
然而,这股念力在靠近陈御风身周三尺时,便如同冰雪遇阳,无声无息地消融殆尽,未能激起半分涟漪。
师妃暄亦盈盈一礼,姿态优美,声音清越动听:“晚辈慈航静斋师妃暄,见过前辈。日前洛阳之事,前辈风采,令人心折。”她话语恭敬,但那双清澈眼眸深处,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探究与审视。慈航静斋传人,身负“代天择帝”之责,对于陈御风这等完全超乎掌控、实力无法揣度的“变数”,本能地想要了解,甚至……引导或制约。
陈御风并未回头,目光依旧落在窗外奔流的洛水上,仿佛那河水比身后的两位方外高人更有趣。他只是平淡地吐出两个字:“何事?”
了空道:“居士神通莫测,超然物外,贫僧钦佩。然则如今天下纷乱,群雄逐鹿,魔门蠢动,黎民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居士既有雷霆手段,涤荡妖氛,何不……”
“何不顺势而为,助你们选定真龙,早定天下,以安民心?”陈御风打断了了空的话,语气依旧没有任何起伏,却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剥开了那层冠冕堂皇的外衣,直指核心。
师妃暄心中一凛,连忙接口,试图将话题拉回“正道”:“前辈明鉴,妃暄与师父绝无驱使前辈之意。只是恳请前辈,念在天下苍生福祉,若遇倒行逆施、荼毒生灵之辈,能稍加惩戒,令世道清明,则天下幸甚。”她依旧将慈航静斋的意志,巧妙地与“天下苍生”捆绑在一起。
陈御风终于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了空,最终落在了师妃暄身上。那目光并不凌厉,却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她们信念的最深处。
“苍生之念,浩如烟海,纷繁复杂,岂是你等一言可定其归宿?”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暮鼓晨钟,带着直撼心神的力量,在了空和师妃暄的识海中轰鸣,“尔等所谓‘真龙’,所谓‘世道’,不过是符合你们自身理念的镜花水月。以自身之尺,度量天下,代天行择……谁赋予你们这等权柄?不过是一群……沉溺于自身妄想的……囚徒罢了。”
“噗——!”
了空禅师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身形摇摇欲坠。他苦修数十年的闭口禅功,那赖以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