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这天,槐香村的晨雾裹着酒香漫到了山腰。新酒坊的蒸馏器正“咕嘟”作响,不锈钢管道里淌出的酒液坠成金珠,落在白瓷碗里溅起细碎的泡沫——这是第一坛桂花酒出酒了,酒师傅用长勺舀起半瓢,往空中一扬,酒雾里立刻飘出桂花香,混着野枣的醇厚,勾得人直咽口水。
“成了!”酒师傅把瓢往缸沿一磕,粗布褂子上的酒渍泛着油光,“这酒得窖藏三个月,开春拿出来,保证比蜜还甜!”
韩立往酒坛里撒了把新晒的桂花,金黄的花瓣浮在酒液上,像落了层碎星。“留十斤装小瓶,”她用布擦着坛口,“给省城酒店的张总寄去,再附张老桂树的照片,让他知道这桂花是从哪棵树上摘的。”
石头蹲在旁边写地址,笔尖在信封上顿了顿:“嫂子,张总上次说要带外国客人来,说他们想看看‘中国乡村的酿酒智慧’,这外国客人能喝惯咱的酒不?”
“咋喝不惯?”二婶子端着刚蒸的红薯糕进来,热气把她的脸熏得通红,“去年供销社王主任带的省里专家,喝了三碗野枣酒,最后抱着酒坛说‘这才是真正的东方味道’呢!”
正说着,哑叔扛着捆青竹从外面进来,竹枝上还挂着晨露。他把竹子靠在墙角,比划着用刀劈开——这是要编新的酒篓,装小瓶酒用,竹篾透风,能让酒香慢慢渗出来,比纸盒子更有滋味。
一、竹篓里的巧心思
编酒篓的活计落在了村里的老篾匠身上。老爷子戴着老花镜,坐在酒坊门口的石凳上,竹刀在手里转得像飞,青竹条在他膝间游走,不多时就成了个玲珑的小篓,口沿还编出朵桂花的形状。
“这篓子得用桐油浸三遍,”老篾匠用布擦着竹篾,“防水,还带股子清香味,跟酒气混在一块,绝了!”
石头举着篓子往里面放酒瓶,大小正合适,竹篾的缝隙里能看见瓶身上的老槐树商标。“俺给这篓子起个名,叫‘桂香篓’,”他拍着大腿笑,“张总见了准得稀罕!”
韩立摸着竹篓的纹路,忽然想起小时候娘编竹篮的样子——那时候穷,买不起布包,就用竹篮装山货,娘总说“竹子有节,装东西也透着股直爽”。现在想来,这竹篓装的哪是酒,是槐香村藏在骨子里的实在。
晌午时分,周同志带着两个穿西装的人来了,其中一个金发碧眼,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正是张总说的外国客人。翻译笑着介绍:“这位是法国的酿酒师皮埃尔先生,特意来学习你们的传统工艺。”
皮埃尔弯腰打量着陶缸,鼻子凑到缸口嗅了嗅,忽然用生硬的中文说:“野枣的香气……很特别,像森林里的浆果,带着阳光的味道。”
酒师傅舀了碗新出的桂花酒递过去,皮埃尔抿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甜而不腻,有桂花的优雅,还有泥土的厚重,这是……自然的味道。”他指着蒸馏器和陶缸,“你们用现代设备,却保留着手工的灵魂,了不起。”
哑巴叔蹲在旁边编竹篓,皮埃尔看见那朵桂花纹路,忽然走过去,用手指轻轻抚摸:“这是……用心做的容器,酒在里面,会更快乐。”
翻译笑着解释,皮埃尔在法国有座百年酒庄,却一直痴迷东方的传统酿酒术,这次来就是想看看,最朴素的原料如何酿出最动人的味道。
二、酒坊里的交流
皮埃尔在酒坊待了整整一下午,从野枣的挑选问到发酵的温度,连哑叔往缸里添山泉水的手势都拍了照。当看到石头账本上“笑声三箩筐”的记录时,他忽然让翻译问:“这些……也是酿酒的原料吗?”
韩立指着窗外的山楂林,远处的老槐树,还有正在晒桂花的妇女们:“这些都是。开心的时候,酿出来的酒是甜的;用心的时候,酒里就有了魂。”
皮埃尔似懂非懂,却认真地点点头,从包里拿出瓶红酒递给韩立:“这是我酒庄的酒,请你们尝尝,或许……能给你们新酒的灵感。”
当晚,祠堂里摆了桌简单的宴席,野枣酒配着炖土鸡,皮埃尔吃得赞不绝口,说这是“有烟火气的美味”。酒过三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