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元玄曜站起身,对着智深和尚,深深地行了一礼。
那动作带着武人特有的肃穆与沉重。
像一座即将拔地而起的山峦,蕴含着不容动摇的决心。
“多谢你带来的消息。”
“这份恩情,石玄曜铭记于心。”
“施主言重了。”智深和尚也站起身,双手合十,目光深远。
像洞悉了世间所有悲欢:“贫僧只是奉命行事。”
“你我皆是棋子,何来恩情之说。”
“大师接下来有何打算?”
“贫僧会留在沧海郡。”智深和尚道,语气中透着一丝风雨欲来的凝重。
仿佛能嗅到空气中即将弥漫的血腥,那是旧账未结的味道:“这里,还有一些当年的旧事,需要了结。”
元玄曜明白,他指的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玄鸟”组织的余孽。
“好。”元玄曜点头,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像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转瞬即逝,却留下无尽的余威:“那我们就此别过。”
“他日若有缘,邺城再会。”
“阿弥陀佛。”智深和尚念了一声佛号。
目光落在元玄曜那柄寒光内敛的古刀上,带着一丝悲悯,又像是某种预言,轻声叹息:“施主此去邺城,危机四伏。”
“万望,多加珍重。”
说完,他便转身,走出酒馆。
智深和尚的身影很快汇入渡口的人流,消散在夜色里。
只留下淡淡的香烛余味,仿佛他带来的,只是一场黄粱梦。
然而,那枚温润的佛牌,却像一枚烧红的铁印。
在他心底凿开一道无法愈合的血色深渊,散发着古老而沉重的铁锈味,提醒着他残酷的真相。
元玄曜在原地站了许久。
他紧紧攥着那枚因手心热汗而变得温润的佛牌。
血色古字仿佛还在跳动,灼烧着掌心,提醒着他刚刚得知的一切。
他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渐暗,夜色如墨。
将渡口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连风都带着一股肃杀的寒意。
吹得枯叶沙沙作响,像无数亡魂在低语。
他知道,自己必须立刻动身。
曹妃镇的那个陷阱,他不能去。
但他必须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已踏入曹妃镇的死局。
毕竟,兄长血书已明示,那是以《景穆玉牒》之‘体’为饵布下的天罗地网。
饵中纵藏杀机,也必有关键线索。
先得其体,再谋其魂,方能搅乱这盘棋局。
他需要一个诱饵。
一个足够聪明,足够有分量,能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曹妃镇的诱饵。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穿着南衣北靴、眼神冰冷的女人——刘楚玉。
没有比刘楚玉更合适的诱饵了。
元玄曜唇角泛起一丝冷酷的笑意。
那笑意薄凉,像刀锋上凝结的寒霜,带着一丝血腥的铁锈味,以及对命运的嘲弄与掌控欲。
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思维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相信,以刘楚玉那女人洞悉人心的智谋和她自身深藏的目的。
定会明白他的用意,甚至会欣然接受,将这视为她搅动天下、实现复仇的绝佳机会。
这是一场值得她倾力参与的豪赌。
也是他元玄曜反客为主,掀翻棋盘的第一步,他要让所有人都成为他棋盘上的棋子!
元玄曜不再犹豫,丢下几枚铜钱,快步离开酒馆。
马蹄声在渐深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急促,像敲击着他破碎的心弦,带着一股不祥的预兆。
他路过刘楚玉之前下榻的客栈,脚步未停。
手指却在墙角一块松动的青砖上,刻下了一个极浅的记号。
那记号,是只有他们两人在争夺研究神兽镜时才懂的。
属于镜背西王母衣袍上那道最独特的、代表“转向”与“机遇”的祥云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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