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玄曜依言伸出双手,那是一双布满厚茧的手。
虎口、指节,都有着常年握持重物留下的粗糙痕迹,完全符合一个药材商的身份。
但校尉的目光,一条蛰伏的毒蛇,死死地盯在元玄曜的指甲缝里。
那里,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暗红色,若不细看,几乎无法察觉。
不是寻常污垢,更像是朱砂混合着血渍,干涸后的颜色!
正是夜闯永宁寺时,他一拳砸开佛眼壁画,墙壁上的朱红粉末与拳锋鲜血混合,留下的痕迹。
那疼痛,此刻依然在他拳锋深处隐隐作痛,一根扎在肉里的刺,提醒着他刚刚经历的一切。
校尉的瞳孔瞬间收缩,他按在刀柄上的手青筋暴起,一股凛冽的杀气骤然炸开。
周围的空气瞬间粘稠,呼吸间冰碴子刮过肺腑。
火把的光芒都被这股杀意压得跳动,发出微弱噼啪声。
然而,就在他即将拔刀的那一刹那——
“张校尉,大过节的,火气这么大作甚?”
一个略带慵懒的年轻声音,从高高的城楼上传来,轻飘飘的,却压过了城门下所有的嘈杂。
那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贵气,仿佛在看一场有趣的戏,一丝嘲弄。
众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华贵锦衣的年轻公子,正凭栏而立。
手中端着一杯美酒,似笑非笑地看着下方的骚动,嘴角微勾,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与算计。
元玄曜心头一紧,指尖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王肃的儿子,王徽!林敬的政治盟友。
这不是巧合,这是林家安排的后手。
王肃在他这枚棋子身上,下的一场豪赌!
张校尉看到来人,满身杀气瞬间消散,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
腰都比刚才弯了三分,卑躬屈膝,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王公子!您怎么在这儿?”
“今夜灯会,陪家父出来走走,透透气。”王徽抿了一口酒。
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元玄曜,那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一道冷电瞬间划过,冰冷的探究。
“这位是我王家在北地常年走货的药材商,怎么,张校尉连我王家的人也要这般盘查吗?”他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张校尉的额头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后背的衣衫几乎立刻湿透。
那恐惧,比冬日的寒风更甚,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筛糠一般。
“不敢,不敢!卑职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贵人,还请王公子恕罪!”他连连告罪,声音里带着哭腔,濒死前的绝望。
“罢了。”王徽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仿佛驱赶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那份随意,骨子里的傲慢。
“时辰不早了,耽误了王家的生意,你担待不起。让他走吧。”
“是,是!”张校尉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哈腰。
亲自将文牒递还给元玄曜,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几分屈辱。
“先生,误会,都是误会!您请,您请!”
元玄曜自始至终低着头,一副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的模样。
他接过文牒,指尖触感是那冰冷的朱砂印泥。
对着城楼上的王徽深深一躬,又对着张校尉连连作揖。
这才赶着马车,缓缓驶出了厚重的开阳门。
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仿佛碾碎了城门内所有的阴谋与杀机,只留下滚滚的烟尘,在夜色中翻腾,一场无声的告别。
城楼上,王徽脸上的慵懒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与其年龄不符的凝重,眼神深邃。
幽冷湖水映照远方灯火微光,千年秘密,藏匿其中。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他身后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那身影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一座移动的山岳,压迫感十足,正是北海王元详。
他那双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