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阿斯兰暴毙的消息传遍胡邸。
他七窍流血,面色青黑。
显然死于比影部清道夫所携毒药更猛烈、更彻底的剧毒。
这是一种比昨夜刺客所用毒药更高级别的清算。
目的是抹除阿斯兰所知一切秘密,包括他与影部间的联络。
“玄鸟影部”的雷霆手段,让整个胡邸瞬间化为惊弓之鸟的巢穴。
连空气都凝固了几分,弥漫着一股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萨宝瞻闻讯震怒,下令封锁彻查。
但所有人心中都清楚,这不过是安抚人心的徒劳之举。
空气中弥漫着猜忌与恐惧。
曾经喧闹的胡邸,死寂得落针可闻。
侍卫们窃窃私语,巡逻脚步声比往日密集数倍。
每个人眼中都写满对未知的惶恐。
像一群被困在笼子里的麻雀,随时可能被捏碎脖颈。
元玄曜与刘楚玉依旧坐在望月楼。
隔着棋盘,置身事外,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好一招杀人灭口,干净利落。”
刘楚玉落下一子,声音清冷如冰。
棋子的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像一枚冰冷的判决:“阿斯兰这枚废棋,为我们送来了最后一份‘投名状’。”
“他死于自己人的清算,彻底证实了那份伪诏的真实性,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元玄曜未语,指尖在桌面有节奏地轻叩,发出“嗒嗒嗒”的微响。
他在沉思,对方的果决超出了预料。
这意味着,那份亲手伪造的“假情报”已然送达,并且对方深信不疑。
隐藏幕后的那人,是个绝对的狠角色,不容小觑。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刘楚玉问,目光中充满期待与审视,像在看一场精彩的戏文。
“候风而动。”
元玄曜只言三字,嗓音沉稳如磐石,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风?”
刘楚玉轻声重复,尾音带着一丝好奇。
“孔庆之的风。”
元玄曜眼中寒芒一闪,目光里涌动着掌控天下大局的欲念:“亦是柳恽‘死讯’的炮制。”
“大戏已启,北境战鼓,该鸣了。”
刘楚玉凝视着他那张平静得令人心悸的脸。
心头掠过一丝寒意,那寒意直透骨髓:“我发现,自己与这个男人的博弈,早已超越寻常阴谋诡计的范畴。”
“他所谋划的,是天下,是国运,而我,此刻也身陷其中。”
铅块般的压抑,沉沉坠落胡邸三日。
这三日内,胡邸内刀锋无形。
每个人都像被扼住喉咙的鹌鹑,无人敢高声喧哗。
第三日黄昏,一道黑色闪电撕裂夜幕划破沉寂。
一骑快马卷着烟尘冲入沧海郡,马匹口吐白沫,四蹄几乎磨烂。
信使身负三支染血令箭,军情最高级别!
“八百里加急!雁门关急报!”
“柔然十万铁骑,寇边!”
消息如同惊雷般炸响死水,沧海郡瞬间沸腾。
萨宝瞻闻讯,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
指尖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当即下令:商队连夜启程,全速赶往曹妃镇!
他深知,一旦战火蔓延,整个北境将沦为人间炼狱。
他的货物,他的商队,必须在战火彻底燃起前安全抵达。
否则一切都将化为乌有,这代价他承受不起。
混乱集结中,无人留意。
那个沉默的护卫“石盘陀”,一身玄色劲装。
腰间贺六浑刀鞘泛着暗哑的光泽,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在一个拥挤街角,他从一位瘸腿老汉手中,买下一块刚出炉的热炊饼。
老汉佝偻着身躯,双目浑浊,状似街边寻常贩夫。
但他那双握着擀面杖的手掌,布满老茧,腰间鼓胀,显然并非普通百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