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
中军大帐内。
空气凝重得像一块湿透的牛皮。
散发着皮革、铁锈和将士们焦灼的汗味。
牛皮地图上。
烛火跳跃。
将墙壁上的山川地理图映得忽明忽暗。
那方寸之地。
映照着变幻莫测的战局。
寒风偶尔从帐篷缝隙钻入。
卷起地上的沙粒。
发出鬼魅般的低语。
预示着一场极致的死寂正笼罩着整个空间。
巨大的沙盘前。
靖边侯孔庆之身披重甲。
面色铁青。
眼中尽是忧虑、疲惫。
还有愧疚。
他指尖轻抚腰间佩剑。
冰冷的剑柄传递着一股沉重的力量。
那是沙场宿将肩负的千钧重担。
他面前。
北齐布防图上那枚来自胡邸的“玄鸟”火漆印。
此刻正静静躺在桌案上。
像一只蛰伏的毒蛇。
无声地嘲讽着北齐高层对南梁渗透的后知后觉。
沙盘之上。
南梁大军的红色小旗。
如烧红的尖刺。
深深插入淮水北岸腹地。
触目惊心。
其中一支涂着黑漆的小旗。
格外显眼。
更像一颗毒牙。
遥遥指向北齐重镇——寿春。
小旗旁。
朱砂写着两个血红的名字——凌肃之。
这两个字。
烙印般灼烧着孔庆之的心头。
提醒他元玄曜在沧海郡所揭露的血腥真相。
孔庆之重重按在沙盘上。
那力道几乎要把寿春城按入地下。
激起一片细沙。
沙粒落在地图上。
像寿春将士溅出的血滴。
触目惊心。
嗓音因愤怒而嘶哑。
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奈:
“这支以凌肃之名义行动的商团。
就是一条疯犬。”
“现在。
已兵临寿春城下。
与南梁柳恽所部主力形成掎角之势。”
他咬牙切齿。
柳恽即便在白登山吃了大亏。
其部仍利用死人作幌子。
令他感到不齿。
“寿春守将已连发三道告急文书!”
孔庆之的声音。
沉重得令人心悸。
仿佛那不是文书。
而是寿春将士的血泪:
“一旦寿春被破。
整个淮南防线将彻底崩溃。”
他目光扫过帐内。
绝望与不甘在眼中交织:
“南梁大军便可长驱直入。
直逼邺城!
届时。
我等皆为大齐罪人!”
“将军!
这是少主(元玄曜)临行前交代的白登山伏击计划!”
一名脾气暴躁的幢主。
猛地出列。
甲叶碰撞声铿锵作响。
打破了帐内的死寂。
炭盆里的火星跳动几下。
映照他布满血丝的双目。
他抱拳请命。
声音焦急。
悲愤交加。
带着冲动的血勇:
“末将愿为先锋。
率五千铁骑即刻南下!”
声音哽咽。
那是对袍泽生死的担忧:
“我胞弟就在寿春城中。
三日前他还托人带信。
说给我新添了个侄儿!”
对家人的担忧。
让帐内不少将士也为之动容。
有人握紧了刀柄。
指节发白。
他猛地单膝跪地。
膝盖与地面发出沉闷声响:
“请将军下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