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匹湿重的黑缎,将曹妃镇裹得严严实实。
朔风的呼啸被吸入无边黑暗,只剩些微呜咽。
地牢深处,一道身影如绷紧的弓弦,骤然离弦。
那“玄鸟”刺客挣脱了镣铐,撞开昏睡的守卫,一头扎入漆黑的夜色。
怀里,那份伪造的“绝密调令”被他死死揣着。
纸页因狂奔与心跳而摩擦,仿佛颠覆他命运的不是纸张,而是那份触手可及的“泼天功劳”。
他像头受惊的孤狼,狂奔向镇外,每一步都踏着对生的狂热渴望,对那份虚妄的荣华充满幻想。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元玄曜棋盘上,一枚被精准操控、正一步步奔向早已注定深渊的弃子。
地牢外,阴影中。
王平的声音低沉,宛如夜风从石缝中渗出,不带一丝波澜,却字字凿入元玄曜耳膜:“少主,鱼已出水。”
元玄曜面色平静,眼中幽光一闪而逝。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知道,随着那份伪造的调令送出,曹妃镇内外的“玄鸟”主力此刻必然已倾巢而出,赶赴白登山。
这正是他期盼已久的,冲出这座“牢笼”的绝佳时机。
而通往自由,直抵雁门关的唯一生路,便是那条深藏于镇下的古老地道,曾为孝武皇帝修建的绝密逃生之路。
“传令,全军集结,准备突围!”元玄曜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每一个字都像钉子,敲击在空气中。
此行,他并非自投罗网。
他要趁敌人主力被调离的空窗,冲出曹妃镇这座囚笼,火速赶往雁门关!
凌月病重,她的喘息声仿佛就在耳畔,每一声都撕扯着他的心肺。
孔庆之将军的五羽羽檄,字字带血,描绘着南梁大军压境、孔庆之孤军奋战的惨烈。
他没有时间,一分一秒都弥足珍贵。
兄长元承稷的遗志重逾山岳,家国的危亡如铅块般沉甸甸地压在肩头。
所有的一切,都在催促着他,必须冲出去。
“是!”齐动础与张穆之同时领命,五十名精锐义从迅速集结。
兵刃在昏暗中泛着冷光,一股肃杀之气凝结成冰渣,贴着每个人的皮肤,仿佛能冻结魂魄。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地道,重返地面时,元玄曜的脚步骤然一顿。
一股新鲜泥土的气息,极淡,却又清晰地钻入鼻腔,还混杂着岩石粉末的涩味。
那味道微弱,却像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带着无法言说的警告:“有人来过,就在不久之前。”
元玄曜打了个手势,众人立刻止步,如雕塑般静止。
他蹲下身,目光如两道探照灯,扫过地面。
两道平行的车辙印比上次来时更深,旁边还有杂乱、深浅不一的脚印,甚至几滴凝固不久的暗红色血迹,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刺眼,像地底睁开的血色瞳孔。
“玄鸟的人。”元玄曜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被猎物反噬的冰冷,“他们没有放弃这里。”
他的心瞬间跌入冰窖。那是一种被算计到骨髓里的彻骨寒意,让他脊背发凉,汗毛倒竖。
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
敌人调走主力,或许并非完全因为那份假调令,也可能是故意设下的破绽,只为引诱自己放松警惕,在突围必经之路设下埋伏,来一场真正的“瓮中捉鳖”。
好狠毒的连环计!这群“玄鸟”的幕后黑手,远比他想象的更狡诈,更冷酷。
“少主,现在怎么办?”齐动础压低声音,嗓音里透着焦灼。他知道,一旦被堵在地道里,等待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
元玄曜的目光像淬火的刀锋,斩断所有悲痛与迷茫,只余一片冰冷的决绝。
“既然来了,就没有回去的道理。”他缓缓起身,声音冰冷而坚定,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想起养母郝兰若曾被困于石鳖城血战,想起被“玄鸟”利用的王靖宇。
胸腔内燃烧起滔天怒火,灼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