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深处。
烛火摇曳在墙壁,光影斑驳,跳动不安。
元玄曜掌中紧握“督摄万机”铜印。
那冰冷的触感,仿佛要蚀穿骨髓。
他的视线,死死锁在石桌上几块血书残片。
它们被干涸的鲜血浸染。
旧日的梦魇,在他眼前重新组合。
他不再是仇恨泥沼里挣扎的少年。
他是王。
一个背负三百年血泪,准备开创新时代的王。
王座之下,铺就的却是兄长元承稷用生命与骂名铸成的基石。
他已知兄长并非叛徒,也已知“玄武门之誓”的残酷真相。
此番归来,他探寻的是残酷真相下,那份血誓更深层次的含义和代价。
“玄武之誓”的完整注解是什么?
兄长为了换取“玄鸟”的信任,到底付出了什么?
这个问题,如一根毒刺,扎在他心底最深处。
不拔除它,他寝食难安。
所有线索都指向这份残破血书,以及他一直持有的那面曾揭示郝青血书秘密的神兽铜镜。
“以元氏之血为引,以神兽铜镜为媒……”
元玄曜低声复述着林妙音的推断。
他目光中,决绝如铁。
他拔出“贺六浑”。
刀尖在指尖轻轻划开一道口子。
殷红的皇族之血,滴落在冰冷的铜镜之上。
他深吸一口气。
将那面沾染鲜血的铜镜,缓缓覆盖在血书残片之上。
“嘶啦——”
一声轻微的异响。
铜镜上的鲜血仿佛活了过来。
瞬间沸腾。
化作一道妖异的红光。
红光彻底笼罩了镜面与血书。
原本模糊的字迹,刹那间变得清晰。
残片拼接的缝隙间,缓缓衍生出全新的、淬着无尽怨念的血色密文。
元玄曜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死死盯着那句关于“玄武之誓”的注解。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烙,狠狠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玄武之誓,以挚友之血为祭,以袍泽之首为名,方可取信于敌……黑风谷,王靖宇触及汝之身份,为堵绝后患,承稷……亲斩其首!”
轰!!!
元玄曜的脑海被天雷猛击。
瞬间一片空白。
王靖宇。
亲斩其首。
那个憨厚、忠诚的王叔叔。
总是悄悄递上水囊。
那个在黑风谷中,用身体为他挡下致命一箭的兄弟。
他临死前那错愕、不解,却又没有一丝怨恨的眼神。
此刻,烙铁般狠狠烙在元玄曜的记忆深处。
他所仇恨的“背叛”,竟是兄长用来保护他的血淋淋的盾牌。
他所憎恶的“罪行”,竟是为了守护他,亲手扼杀自己情义的无间地狱。
一股腥甜气息从喉间涌上。
他咬紧牙关,将那口逆血硬生生咽了回去。
悔恨、愧疚、还有对自己二十年愚蠢人生的嘲讽。
无数冰冷毒虫在他五脏六腑中疯狂啃噬。
他几乎窒息。
原来这才是祖父石弘渊拼死也要隐瞒的真相。
一个比任何谎言都更加残酷的真相。
他没有嘶吼,更没有吐血。
身体在一瞬间的剧烈颤抖后,反而陷入极致的死寂。
密室内的烛火被一股无形寒气压迫,火焰猛地一缩。
光芒都黯淡下去。
那股足以焚天的痛苦,没有外泄分毫。
他以超乎想象的意志力,尽数压回胸腔。
它化为一座正在不断积蓄力量、即将喷发的恐怖火山。
他闭上眼。
再睁开时,那双眼眸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血色。
一滴殷红的血珠从他的右眼眼角缓缓渗出。
它顺着他坚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