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微顿,像刀尖在石板上划过,留下一道令人心悸的痕迹。
目光扫过元玄曜,最终落在他身后的沙盘,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诡异的警告,像毒蛇吐信,森然入骨:“但侯爷也要记住,这世上最锋利的刀,往往也最伤执刀之人。小心你身边那些,看似忠诚的‘故人’。”
那“故人”二字,咬得极重,带着一股浸透骨髓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她没有多做解释,仿佛那警告本身便已足够沉重,沉重到能压垮人心。
猛地转身,她走向中军大帐侧面的耳房——那正是都督府的“山川房”,专门存放最机密的军事舆图和地理志,整座大营的禁地。
元玄曜没有言语,只迈开脚步,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像丈量着未知的战场。
孔庆之和张穆之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紧随其后,三人皆步履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未知的深渊边缘,能听到自己心跳的闷响。
山川房内,光线昏暗,像被厚重的历史蒙上了一层灰尘。
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张、兽皮与墨锭混杂的特殊气味,带着一丝历史的腐朽与沉重,直钻鼻腔,让人感到一阵眩晕。
四壁木架上,舆图卷轴堆积如山,它们像一头头沉睡的巨兽,蛰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等待着被唤醒。
刘楚玉走到房间中央的柏木案前,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一个油布包裹的卷轴。
她将卷轴放在案上,白皙颤抖的手缓缓展开——那动作,像是在揭开一段血淋淋的过去,每一个褶皱里都藏着无法言说的痛楚:“这是我耗费数年心血,整合南梁‘典签’与我刘氏旧部两方情报,绘制而成的……《沧海郡斥候图》。”
她声音里压抑着深沉的恨意,每一个字都像用血浸透,带着一股不散的腥气:“侯爷想知道的答案,或许……都在这里面。”
元玄曜目光落在舆图之上,只一眼,瞳孔骤缩,锐利如针,像被猛地扎了一下。
那是一幅何等详尽、何等恐怖的舆图!比之都督府悬挂的官方舆图,精细何止十倍!
山川、河流、城镇、关隘,纤毫毕现,仿佛整个沧海郡的山河,浓缩在这张一丈见方的兽皮之上。
兽皮鞣制得极好,触手冰凉,却依旧能感受到其下跳动的血脉与无尽的冤魂,让人毛骨悚然。
更令人心惊的是,图上朱砂与墨笔密密麻麻标注着无数条隐秘小道、山谷隘口,甚至连斥候的巡防路线,精确到“时”“刻”的换防时间都分毫不差!
这已不是一幅地图,这是一张……足以将整个北齐沧海郡防线撕成碎片的……死亡判决书!
孔庆之和张穆之凑上前,只看一眼,便感到头晕目眩,手脚冰凉,一股寒意自脚底直冲天灵盖,像被冰水浇了个透心凉,仿佛瞬间被剥光衣甲,赤身裸体地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中,任由敌人宰割。
“这……这怎么可能!”孔庆之声音发颤,身经百战的手此刻竟剧烈颤抖,指甲掐入掌心,渗出血迹,他却浑然不觉!
这不是恐惧,而是彻骨的羞辱,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一股滔天的怒火自他胸中翻腾,几乎要烧毁他的理智,让他恨不得立刻将这地图撕成碎片,将那些出卖机密之人碎尸万段!
他指着图上一处朱笔圈出的“狼牙谷”隘口,声音语无伦次,带着难以置信的悲愤,像一只被困的野兽在低吼:“连这里……狼牙谷的暗哨,三日一换,午时交接……都……都分毫不差!此事乃军中绝密,除了本将和几位核心将领,绝无外人知晓!”
靖边侯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惊骇、愤怒与奇耻大辱的复杂神情,他感觉自己像个被蒙蔽了半辈子的傻子,镇守边关半生,却原来一直睡在即将喷发的火山之上,随时可能被吞噬!
张穆之脸色惨白,他没有孔庆之那般宏观的羞愤,只有最原始的恐惧,那恐惧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感到窒息。
手下意识握紧刀柄,指节泛白,仿佛下一刻敌人就会从图上冲出,将刀刃架在他颈间。
他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