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狱。
大齐帝国最令人闻之色变的所在。
高耸的黑色石墙,像一张贪婪的巨口,吞噬着邺城上空稀薄的冬日暖阳。
光线被石缝间渗出的血腥与腐朽气息搅碎,化作一股夹杂硫磺和铁锈的金属腥气,直钻鼻腔,令人作呕。
即便是严冬,也无法冻结那股从地底深处升腾而起的阴寒,仿佛每一块砖石都浸透了绝望,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滞涩。
当元玄曜身披黑色大氅,腰悬斩马剑,如一尊行走的杀神,出现在廷尉狱门口时,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几名原本满脸倨傲、腰佩环首刀的狱卒,在看清他手中那柄古朴厚重的斩马剑的瞬间,脸上血色骤然褪尽。
他们的双腿开始打颤,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磕碰,甚至有尿骚味弥漫开来。
眼底的倨傲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取代,像被扒光了所有伪装的野兽,只剩下赤裸裸的求生本能。
那柄剑通体暗沉,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
剑脊上古老的铭文,在狱中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寒芒。
唯有剑格上雕刻的狰狞兽头,在晦暗中闪着嗜血的光芒。
那不是兵刃的寒光,是权力,是凌驾于生死之上的绝对掌控,是皇权最冰冷也最锋利的意志。
“扑通!”
为首的狱丞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额头死死贴着冰冷的青石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闻到空气中肃杀的气息,比廷尉狱里的血腥味更冷,更绝望。
那是一种死亡即将降临的预兆,不容置疑。
“恭……恭迎……侯爷!”
狱丞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抖如糠筛,几乎要哭出来。
他太清楚这柄斩马剑的含义了——它不是规矩,它就是规矩本身!它代表皇帝的最后一道意志,是能先斩后奏的无上权力!
一名身着北齐官制深色袍服、头戴小冠的廷尉正官,刚要上前,厉声喝问:“何人擅闯廷尉重地……”
话未说完,便被狱丞死死拽住袍角。
后者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嘶吼:“闭嘴!那是先帝赐予光武大将军邓禹的斩马剑!”
“见此剑,如见天子!”
“莫说查问,便是多看一眼,都是死罪!”
廷尉正官浑身一颤,到嘴边的话瞬间咽回去。
冷汗涔涔而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让他全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一股冰冷杀意锁定自己,那是来自皇权的,不容置疑的威压。
元玄曜甚至没看他们一眼,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
斩马剑的剑鞘尾端划过地面,发出低沉的摩擦声,在这寂静的廷尉狱中显得格外刺耳。
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甬道中回荡,带着死亡的寒意:“提审,南梁柳恽。”
“地点,录囚厅。”
“无关人等,一律退避。”
“是!遵命!”
狱丞连滚带爬地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快!快!将钦犯柳恽押往录囚厅!快!”
整个廷尉狱瞬间鸡飞狗跳,往日阴森的寂静,被急促的脚步声和狱卒的吆喝声打破。
地狱之门骤然开启。
录囚厅内灯火昏暗,四壁空空。
只有铁案上的烛火,在寒风中摇曳,投下鬼魅般的幢幢黑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淡淡的焦炭味,仿佛这里曾是炼狱。
铁案上,放着一柄雪亮的斩浪刀,刀光映着元玄曜冷峻的面容,更显其眼神深邃如渊,不见一丝波澜。
林妙音静静站在元玄曜身后,眼神审视着审讯室的每一个角落。
她的指尖轻微地摩挲着腰间的药囊,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在她眼底闪过。
那忧虑并非是对危险的恐惧,而是对元玄曜那股决绝的、近乎自毁的意志的担忧。
她知道,元玄曜的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不多时,柳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