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玄曜走到林妙音身边,他的脚步沉重而缓慢。
仿佛每一步都踩在硝烟未散的血泊之上,每一步都踏碎了曾经属于“石玄曜”的温情与犹豫。
他身上的玄色大氅沾染了硝烟、泥土与血腥,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明。
如同淬火后的玄铁,冰冷而坚不可摧。
此刻,他体内那股被佛窟尸油邪气引燃的紫菀草毒素,仍在经脉中剧烈翻腾。
那感觉不再是啃噬,而是无数冰冷的毒虫在灼烧的骨骼中钻行。
每一次骨髓都传来针扎般的剧痛。
这股邪毒,分明是冲着元氏血脉而来,每一次共鸣,都在嘲弄他体内潜伏的诅咒,随时能引爆。
他以堪比铁石的意志,强行将那股灼痛压制在丹田深处。
额角渗出的冷汗迅速被烟尘覆盖,留下两道黑色的痕迹。
让他整个人显得犹如刚刚从地狱中爬出的修罗。
“林妙音,拓跋云的血书上,除了玄铁鬼面的罪行,还留下了一句警示。”
元玄曜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低沉的金属颤音。
那是极致的冷静取代了所有情感的标志,他凝视着林妙音,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勿信独孤,勿信贺拔’?”
林妙音立刻接话,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元玄曜。
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丝温情的痕迹,但只触及到一片冷酷的坚硬。
她知道,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那个会因兄弟惨死而悲恸失控的少年。
而是一位真正背负着血海深仇的枭主。
“嗯。”
元玄曜点头,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
那动作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几乎是他此刻能给予的,最后的温情与最重的托付。
他望向洞窟外,夜色深邃如墨。
唯有远方火光映照出的烟尘,像一只巨大的玄鸟在夜空中盘旋。
“独孤氏握关陇兵权,贺拔氏掌宗室人脉。”
“他们是我要驾驭的力量,不是可以依仗的后盾。”
他收回目光,眼神深邃如夜,却燃起吞噬一切的野望。
“要驾驭他们,光有血脉不够。拓跋云的血书里提过‘太祖龙藏’。”
“那里藏着《景穆玉牒》——那是元氏皇族最高的法理证明,是景穆帝留下的最高政治遗嘱。”
“有了它,我才是景穆帝的正统继承人,不是一个只会复仇的孤臣。”
“玉牒不仅是法理,更是唯一能彻底压制我体内血脉诅咒的关键所在。”
“只有它,才能让我摆脱血脉的枷锁,名正言顺地整合所有旧部。”
“对抗高洋与渗透宗室的玄铁鬼面。”
“我决定立刻北上平城,取玉牒。”
林妙音心头一紧,她嗅到了他身上那股混合着硝烟、血腥和紫菀草毒的危险气息。
知道此刻的元玄曜心意已决,不容动摇。
“我跟你去!平城凶险,你需要人解毒、辨险。”
林妙音的语气带着一丝恳求,她不想让他独自面对这份危险。
“你不能去。”
元玄曜按住她的肩膀,目光坚定。
他的声音像是在规划一场生死博弈,冷静得可怕。
“邺城是高洋的地盘,也是‘玄鸟’和‘鬼面’的据点。”
“我这一去,必然惊动他们,邺城需要一个锚点,替我稳住后方。”
“更需要一个能看穿人心毒计的智者。”
他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狠厉:
“王肃,他才是真正的毒瘤。”
“他身居吏部尚书之位,能以一张清谈之口,决定天下官吏的升降沉浮。”
“他那温和的笑里,藏着比佛窟密道更深的阴谋。”
“别忘了,他是前南梁宗室,表面亲近汉化,实则可能是‘玄鸟’在邺城的暗桩。”
“他曾力保侯景使团入邺,其府邸中曾出现南朝最高级别细作专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