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的硝烟尚未散尽,元玄曜的身影已是一道离弦的黑箭,划破通往西方的夜幕。
他孤身一骑,胯下照夜白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焦,四蹄翻腾,快逾流光。
高洋的“镇国亲王”册封是一份淬毒的荣耀,他深知。
然而,西魏皇帝元钦病危的消息,却像一道天雷,劈开他通往长安唯一的血路。
他必须去,以元钦亲自册封的“皇叔”之名,去见这同族皇侄最后一面;更是要去那黄金囚笼中,夺一线生机!
长安,西魏皇宫。
整座宫城弥漫着浓郁的药味与压抑的死寂,仿佛一座正在缓慢腐朽、被无尽哀怨浸透的巨大黄金陵墓。
宇文泰的甲士如铁水般将宫城内外浇筑得水泄不通。
每一双眼睛都闪烁着狼一般的警惕与麻木,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
冰冷的风透过宫墙缝隙,携裹着药香与死亡的气息,无孔不入,噬咬着骨骼深处。
元玄曜手持高洋的国书与元钦的亲王诏书,在一众禁军统领复杂而充满敌意的目光中,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大步闯入元钦的寝殿。
他的每一步都沉重而坚定,鞋底与汉白玉石板摩擦的轻响,在这死寂的宫城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踏在命运的鼓点之上。
宇文泰或许,正想让他看到这绝望的一幕。
殿内,浓烈的安息香混合着药渣的苦涩,非但没能带来安宁,反而像是在为一场盛大的死亡献祭。
烛火摇曳,将殿内巨大的阴影拉长又缩短,更添几分诡异,如同鬼魅在墙上起舞。
龙榻之上,那个名义上的西魏之主,早已没了人形。
元钦面色蜡黄如金纸,嘴唇干裂,形容枯槁。
皮肤上甚至浮现一层诡异的、霜花般的白色纹路,那是极寒之毒侵蚀血肉的表征。
龙袍松松垮垮地罩在他骨瘦如柴的身上,更像一件提前备好的寿衣。
他呼吸微弱,每一次起伏都像是在与死神进行着艰难的搏斗,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哑声。
元玄曜的心脏猛地一抽,一股源自血脉的悲鸣让他几乎窒息。
他体内的紫菀草毒素,竟被殿内这股同源的、极致阴寒的死亡气息所引动。
左肩旧伤传来针扎般的灼痛,仿佛有无数冰冷的毒虫在灼烧的骨骼中钻行。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骨髓被碾磨的锥心剧痛!
那股疼痛深入骨髓,几乎要将他的意志彻底冻结成一块万年玄冰。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瞳孔骤缩。
这种极寒的毒性,与他在佛窟中遭遇的尸油邪气,以及他体内潜伏的紫菀草毒,隐隐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这绝非普通疾病,而是专门针对元氏血脉的邪术毒杀!
宇文泰的手段,比他想象的更加阴狠、更加歹毒!
他深吸一口气,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心中杀意如潮,却被他以铁石般的意志牢牢压制,只余一片冰冷彻骨的清明。
唯有龙榻上那双深陷的眼窝里,在看到元玄曜那张与元氏先祖有七分相似的面容时,才骤然爆起一抹骇人的、回光返照般的光彩。
那光彩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迸发出最后的炽热,挣扎着想要照亮什么。
“皇……皇叔……”元钦的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摩擦的声响,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绝望,仿佛从黄泉深处传来。
元玄曜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他快步上前,单膝跪地,握住元钦那只枯瘦如柴、冰冷刺骨的手。
那手掌干枯,指甲泛青,触之如同握住一块千年寒冰,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
指尖相触的瞬间,元玄曜只觉一股彻骨的阴寒,如同毒蛇般顺着指尖攀附而上,直窜心底。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元钦体内的血脉正在以一种不可逆转的速度被冻结、被腐朽!
那股寒意,竟让他这位历经沙场的枭主,指尖都感到一阵刺痛。
这只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