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之上,人流如织。
有身穿北齐军服却满身酒气的兵士,摇摇晃晃,步履虚浮,眼神空洞。
有来自西域、眼神精明的胡商,身佩各色宝石,叫卖着奇珍异宝,声音尖锐。
有腰佩弯刀、满脸横肉的江湖客,眼神凶悍,气息彪悍,随时可能拔刀相向。
也有衣衫褴褛、目光麻木的流民,蜷缩在墙角,如同被遗忘的蝼蚁,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的酒气、烤肉的焦香、女人的脂粉气,以及一丝丝若有若无、仿佛从地缝里渗出的,混合了硫磺、人血与牲口粪便的腐臭味。
这里的喧嚣并非生机勃勃,而是腐烂前的最后嘶吼,像一头濒死的巨兽,发出最后的哀鸣。
这腐臭味,比城外的铁血煞气更加阴冷、粘稠,直冲鼻腔,令人作呕,如同腐烂的野兽尸体。它昭示着这里的法则早已腐朽,人性已然扭曲。
“这里,就是人性的低谷,鬼市的入口。”
林妙音警惕地环顾四周,那股混杂的气味让她本能地感到不安,指尖不自觉地抠紧了药囊,仿佛要从中汲取一丝清明。
“不。”
元玄曜摇头,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这里,是人性的低谷。”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直指前方那片最嘈杂、最混乱的区域。
“也是‘鬼市’的入口。只有最黑暗的地方,才能藏着最核心的秘密。”
杨坚在骡车上安静坐着,像一块沉默的石头,纹丝不动。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目光麻木的流民,最终落在了几名正在街边分食一块带血肉块的乞丐身上。
眼神沉静,不带丝毫情感波动,冷静得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仿佛能无声地记录世间万物的运行轨迹。
他忽然开口,声音压低,却带着一股冰冷的洞察力,字字如铁,直击要害。
“师父,城门卫的靴底,全部沾着黄土。”
“只有胸口佩刀的士官,靴底才是黑泥。”
“他们甚至懒得伪装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巡视城防了。”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元玄曜,目光如炬:“我们现在去哪?”
“醉仙楼。”
元玄曜按照兄长留下的线索,让雇佣的骡车夫将马车赶往城中最大也最显眼的一座酒楼。
醉仙楼高三层,飞檐斗拱,雕梁画栋。
在这座充满了粗犷气息的边塞雄关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生意异常火爆,人声鼎沸,喧嚣震天。
元玄曜扶着林妙音走下马车,杨坚紧随其后。他依旧一身富商打扮,锦衣华服,林妙音则戴着帷帽,遮住了大半容颜。
他一眼便看到了柜台后那个正在低头拨弄算盘的身影——约莫五十来岁,身材微胖,穿着契丹服饰,门牙缺了半颗。
就是他了。
元玄曜心中一动,却并未声张,不动声色地跟着一名满脸堆笑的店小二径直上了三楼雅间。
经过柜台时,他注意到,那契丹老板拨弄算盘的手指,在看到他们一行时,有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停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格了一瞬。
随后才恢复了原本的节奏,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客官,您二位想吃点什么?小店的烤全羊、手抓肉,可是这雁门关一绝!”
店小二热情地招呼道,眼神却在元玄曜身上多停留了几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不必了。”
元玄曜摆手,目光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像冬日里凝结的冰霜。
“让你们老板亲自上来一趟。”
“就说,老朋友送来了贺礼。”
“我们老板?”店小二一愣,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就说故人来访,有要事相商。”
元玄曜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漆黑的黑铁狼牙。
那狼牙表面布满了古老的铜锈,形状狰狞,其根部刻着一圈模糊的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