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那口看似普通的枯井,井壁竟然缓缓向两侧分开!
露出的不是泥土,而是一条由青石板铺就的、深不见底的螺旋阶梯!
一股更加浓郁的恶臭,从阶梯之下扑面而来——这气味混合着硫磺、腐肉、陈年人血,还有一种被压抑了千年的绝望。它阴冷粘稠,带着金属的腥气和血腥的甜腻,仿佛积攒了无数亡魂怨气的陈年尸气,直冲脑髓,令人作呕,喉间泛起一股酸涩。
林妙音秀眉紧蹙,身体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股气息比她研究过的任何毒药都更具侵略性,让她脸色瞬间苍白,下意识捂住口鼻,指尖冰凉。
她甚至能感觉到这气味渗透肌肤,刺痛了肺腑,让呼吸都变得沉重。
与此同时,那几名之前还蜷缩在篝火旁的乞丐,猛地站了起来!
他们扔掉手中干饼——那干饼在泥泞中滚了几圈,沾满污泥。
接着,从破烂的衣衫之下抽出雪亮的弯刀,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一丝滞涩。
仿佛瞬间从破败的泥土中,拔出了锋利的脊骨,周身气势骤变。
他们眼中不再是贪婪与畏惧,而是一种如同狼群般的冰冷与忠诚。
身上的污垢和褴褛,此刻却被一股凛冽的铁血之气取代,形成极致的反差。
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二十年隐忍的火焰,比夜色中的星辰更明亮——那是一种历经血火、只为信念而生的狂热,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悲壮。
为首的乞丐走到元玄曜面前,单膝跪地。
膝盖重重砸在泥地上,发出一声带着血性的闷响,泥水四溅。
那声音沉重而有力,仿佛击穿了二十年的风霜与屈辱,直击人心。
他那张原本沾满污垢的脸,此刻只剩下激动与泪水,泪水冲刷出两道蜿蜒的清痕。
声音因压抑着激动而微微颤抖:“北斗七星,天权所属。”
“拓跋狼骑,第四都统,贺兰铁。”
“恭迎,少主……归来!”
“贺兰铁?”元玄曜看着眼前这个汉子——前一刻还是衣衫褴褛的乞丐,此刻却气势如刀——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震撼与复杂。
他怎么也想不到,兄长的安排竟然精妙到如此地步!
兄长不仅在明面安排了醉仙楼的契丹老板作为接头的引子,更是在这真正的入口处,安排了“拓跋狼骑”的都统亲自化身乞丐,作为最后一道保险!
这是以天下为棋盘,以生命为棋子的惊天布局!
杨坚站在元玄曜身后,目光越过元玄曜的肩膀,落在贺兰铁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上。
他看到了一种超越生死、超越理智的绝对忠诚。
贺兰铁膝盖跪在泥土中,却比任何站立的将领都更具威严。
这种忠诚,比他见过的任何军令都强大,因为它源自灵魂深处,而非纸面。
“忠诚,是乱世中最锋利的武器。”杨坚心中默念。
他看到了这种可以以命相搏、以血脉维系的“大势”。
这份忠诚远比所谓的权谋和利益更可靠,因为它源于信仰与血脉,是帝王必须掌握的终极力量。
他将这份震撼,默默记在心底,像刻入一块坚硬的石头。
“起来吧。”元玄曜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那复杂中既有对兄长布局的敬佩,也有对这份沉重忠诚的理解。
“是,少主!”贺兰铁站起身。
那双在黑暗中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睛死死盯着元玄曜,喉头哽咽,似乎有无数话语要倾诉。
最终,只化作一句:“少主,您终于来了。”
他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深处挤出,带着血腥味的沙哑:“杨将军,他……”
“我知道。”元玄曜打断他。
声音平静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却又蕴含着足以撕裂一切的力量:“杨将军被困在了‘鬼市’。”
“我此来,就是为了救他出来。”
贺兰铁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随即又化作深深的忧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