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是高洋的六弟,素有贤名、深得汉人士族敬重的常山王高演。
高演先是对着御座上的高洋躬身一礼,随即转向元玄曜,目光复杂。
他没有像高湛那般疾言厉色,反而语气温和地说道:“冠军侯为国之心,天地可鉴。然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臣以为,冠军侯既立下军令状,其锐气可用。但为稳妥起见,亦为分担侯爷之重压,可另派一位宗室宿将,如斛律光大将军,为三军副帅,总领粮草后勤,与侯爷互为犄角、彼此监督。如此,方是社稷万全之策,亦可杜绝宵小构陷之口!”
好一个“万全之策”!
高演此言,比高湛的污蔑更为阴狠——他明着是为元玄曜分忧,实则是要安插监军,架空其兵权!
一瞬间,整个紫宸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御座之上,那个始终未发一言的少年天子身上。
高洋笑了。
那笑容很轻,却让高湛和高演两兄弟心中同时一寒。
他们感觉自己所有的算计,都如同被阳光照耀的冰雪,正在迅速消融,被高洋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众卿之言,皆是为国。朕,心甚慰。”
高洋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群臣,最终落在依旧跪在地上的元玄曜身上。
他看到了元玄曜紧攥的左拳,以及其额角渗出的冷汗,心中已然洞悉一切——这元玄曜,果然是外强中干,硬撑罢了。
但他更看到了那份即便濒临极限,也绝不屈服的意志。
“冠军侯所言,是霸道。常山王所言,是王道。”
高洋的声音充满玩味,带着睥睨天下的绝对自信:“然,值此国难之际,朕不需要瞻前顾后的王道!”
“朕要的,就是能斩破一切阴谋诡计,能将敌寇头颅带回来——绝对霸道!”
他猛地一挥龙袖,声音斩钉截铁,如金石落地,震得大殿嗡嗡作响!
殿内龙柱上的金龙仿佛也为之颤动,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回应着帝王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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