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鸟之盟”并非简单的军事互助,而是一个关于“血脉互认”与“权力交替”的终极契约!
这哪里是盟约,分明是两位帝王在绝境之下,为对抗共同的敌人——门阀世家,而达成的最疯狂也最决绝的“国运互保”!
一股彻骨的悔恨与滔天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他以为自己在为血仇复仇,却发现自己报的竟是恩情!
他以为自己在主持正义、铲除叛逆,却发现自己斩的竟是友方!
这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的自我否定,几乎要将他彻底撕裂。
元玄曜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感到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那份痛苦与荒谬,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
他猛地伸手,狠狠地砸在身旁的木桌之上。
“轰!”
坚实的紫檀木桌被砸得四分五裂,木屑与灰尘四溅。
他的拳头血肉模糊,但他感觉不到痛,只有那份被命运愚弄的屈辱。
“潜龙……祭品……笑话!”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沙哑,充满了对自身愚蠢的嘲讽。
“不对!你稳住心神!”
林妙音一把抓住他。
她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一股穿透乱象的坚定,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击在元玄曜混乱的思绪之上。
“孝文帝的诏书里说,凌氏之后手持的是‘双龙戏珠’玉契!可你杀死的那个凌肃之,他身上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元玄曜的身体猛地顿住,赤红的眼眸中,一丝微弱的光芒开始闪烁。
他死死地咬着牙关,强迫自己去思考,去拼凑这破碎的真相。
“而且,诏书上说凌氏是宋室忠臣。可你之前在霸陵,从那个‘玄鸟使’替身身上找到的诏书残片,却明确写着凌肃之早在萧衍代齐建梁之前,就已经与其勾结!”
林妙音的声音愈发清晰,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析着这团乱麻。
“一个宋室忠臣,怎么可能去投靠篡夺了南梁江山的萧衍?这在逻辑上根本说不通!”
“除非……”
林妙音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语气笃定,“除非从一开始,就存在两个‘凌肃之’!”
“一个,是真正的、手持‘双龙戏珠’玉契的宋室忠臣,是孝文帝的盟友。”
“而另一个,是你杀死的那个,是‘贺拔浑’组织或者萧衍扶植起来的、一个冒名顶替的……赝品!”
赝品!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元玄曜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他瞳孔骤缩,瞬间闪过被他斩杀的凌肃之那张完美得毫无瑕疵的脸。
这计策,何其阴毒!
他们用一个假的凌肃之引诱自己去杀了他,不仅清除了一枚可能叛变的棋子,更给自己埋下了一颗“心魔蛊毒”,企图从精神上彻底摧毁自己!
“双龙戏珠……双龙戏珠……”
元玄曜低声重复着,他的脑海中猛地闪过那个在萨宝瞻商队中,穿着“南衣北靴”,气质清冷却又身手狠辣的女子——刘楚玉。
她的青铜钥匙顶端,赫然雕刻着两条栩栩如生的缠绕双龙,而她耳垂上那对闪烁着异域光芒的金珠耳坠,更是与“双龙戏珠”之名完美契合。
“是她!”
元玄曜猛地握紧拳头,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她在哪?”
元玄曜猛地抓住林妙音的肩膀,声音急切。
林妙音秀眉微蹙,迅速回答道:“黄河之战后,为保刘姑娘身份隐秘,我便安排她和萨宝瞻的商队,暂时安置在了河内郡的一处秘密庄园里。由张穆之的亲信看管,绝对安全,外人绝难察觉。”
“备马!”
元玄曜没有丝毫犹豫,他转身便向外走,步伐坚定。
林妙音一把拉住了他,眼中是浓重的担忧:“等等!你的伤尚未痊愈,又经历如此心神激荡,恐有反复!”
“顾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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