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一处偏僻的废弃宅院内,烛火在暗夜里挣扎,将元玄曜苍白的侧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左肩旧伤处,黑色的血液像被腐蚀的墨汁,不断从绷带深处渗出,散发着甜腥与腐朽交织的恶臭。
每一次呼吸,都撕扯着内腑,骨骼深处传来阵阵阴寒颤栗,寒意如冰针,刺骨入髓。
喉头腥甜,血脉之力在他血管中疯狂奔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剧痛蚀骨,身体痉挛。
“噗!”
又是一口紫黑的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比之前的更浓稠,带着浓郁的腐朽气息。
血沫溅在冰冷的木桩上,发出细微的“滋滋”腐蚀声,冒出缕缕青烟,触目惊心,仿佛连空气也被腐蚀。
毒素凶猛,正一点点吞噬着他的生命。
“玄曜!”
林妙音焦急而担忧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带着几分压抑的颤抖。
她带着几名亲兵迅速靠近,步伐急促而稳定,指尖已按上腰间药箱。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元玄曜的脸色与呼吸,迅速判断着伤势,连忙上前扶住他,从怀中掏出银针,要为他施针稳住心脉。
动作间,透着医者特有的冷静与果决,但指尖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感受到体内狂乱的气息,毒素与内伤交织的凶险,让她秀眉紧蹙,心中涌起一股无力的绝望。
这毒,缠绵阴毒,似已与血肉融为一体,难以根除,前所未有的棘手。
杨坚被亲兵护在林妙音身后。他亲眼目睹了瓦舍内杀戮的混乱,那血腥的场景,让稚嫩的心脏剧烈颤抖。
此刻看着侯爷吐出的黑血,那腐蚀木桩的毒液,让他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他紧攥腰间短刀,指节泛白。
心中对侯爷境遇,生出无法言喻的同情与敬畏。
他知道侯爷的强大并非无敌,每一次都从地狱边缘搏杀而回。
他暗自发誓,绝不让侯爷独自承受这一切,要成为侯爷手中最锋利的刀,为侯爷斩尽荆棘,绝不让侯爷再承受锥心蚀骨的痛苦,要成为能与侯爷并肩作战的强者。
“寒声骤起!”
一股沉重如山的威压,骤然降临,压得人透不过气,瞬间笼罩了他们。
空气似被瞬间抽空,秦淮河水声,似乎也停滞了。
码头夜鸟惊恐鸣叫,仓皇而逃,连水中鱼儿也不敢跃出水面。
所有人心中大骇,猛地回头。
只见一个黑袍斗篷、青铜面具的神秘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他们身后,不足三步。
他身形鬼魅,身上无丝毫生气与声响,仿佛凭空出现。
面具下那双饱经风霜、洞彻世事的眼睛,让元玄曜感到熟悉,心头剧颤。
体内毒素在威压下,短暂平息躁动,连钻心疼痛,也减轻几分。
凌月与林妙音,浑身一僵。
她们感觉到那双眼睛审视元玄曜时,带着一种近乎“审判”的意味,仿佛在衡量一件等待最终裁决的器物。
林妙音握着银针的手,微微颤抖。
青铜面具下,那双眼在夜色中,闪烁着幽冷的光。
他缓缓抬手,指尖轻点,一道无形气墙,瞬间将元玄曜、林妙妙和凌月笼罩。
杨坚被亲兵护在气墙之外,他看到那神秘人一举一动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天地万物,皆在其掌控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檀香味,那是瓦舍血腥气中,唯一留存的清净。
“你是谁?”
元玄曜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警惕。
他知道眼前之人,绝非金缕衣普通死士,甚至不是面具首领那样的“鬼面枭首”。
此人比他见过的所有敌人,都更深不可测,更接近幕后。
“一个活了很久的枯瘦老人。”
神秘人声音苍老而平静,带着洞悉世事的超然。
他摘下青铜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异常干净的脸。
他双眼深邃如古井,仿佛能看透元玄曜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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