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开在河边的一片空地上,是镇上三教九流汇集的地方。跑长途的卡车司机、附近工地的建筑工人、镇上的小混混、还有那些白天在各个单位里点头哈腰,晚上却聚在一起说东道西的小职员,都喜欢来这里。
这里消息最灵通,也最混乱。在这里,只要你肯花钱请人喝几瓶啤酒,就能听到镇上所有摆不上台面的秘闻。
沈铭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要了十串羊肉,两瓶啤酒。他没有急着跟任何人搭话,只是低着头,一边慢悠悠地撸串,一边竖起耳朵,捕捉着周围空气中飘荡的各种信息。
“听说了吗?李胖子进去了,这回怕是出不来了!”
“活该!那狗日的东西,老子上次去报销,硬是卡了我半个月!”
“嘘……小声点!现在镇上风声紧,新来的那个姓沈的,是个狠茬子!”
邻桌几个穿着工装的男人,正就着花生米和啤酒,高谈阔论。
沈铭面无表情地喝着酒,心里却在冷笑。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这些人酒桌上的谈资。
他耐心地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听了无数关于自己的、或夸张或离谱的八卦,就在他觉得今晚可能要无功而返的时候,一个关键的名字,终于从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传了过来。
那桌坐着两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看样子是跑运输的,都已经喝得满脸通红。
其中一个光头男人,一口喝干杯中酒,重重地把杯子往桌上一磕,满嘴酒气地骂道:“妈的,现在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黑五那王八蛋,把河运的价钱又往上抬了三成!再这么下去,老子们都得喝西北风去!”
另一个瘦高个男人叹了?气:“有什么办法?现在这青云河,就是他黑五一个人的天下。谁敢跟他对着干?”
“唉!”光头男人也叹了口气,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追忆,“想当年,赵老四在的时候,可不是这个光景。那时候咱们跑船的,规矩是规矩,但赵老四那人,讲究!从不像黑五这么不给活路。”
“赵老四?”瘦高个男人嗤笑一声,“好汉不提当年勇了。他斗不过黑五,被人连船带人都给吞了,现在在哪儿喝闷酒都不知道呢。我听说啊,他老婆都跟他离了,现在就一个人,在镇东头的‘再来一碗’小饭馆里,天天拿自己当咸菜那么喝。”
沈铭的心脏,猛地一跳。
赵老四!
镇东头,“再来一碗”小饭馆!
他找到了!
他强压住心头的激动,不动声色地将杯中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零钱拍在桌上,站起身,走进了比刚才更加深沉的夜色里。
他的脚步,坚定而有力。
今晚,他要去找那只被打断了牙齿的“老虎”,看看他还有没有复仇的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