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并非单一的颜色,而是无数种色彩被强行撕裂、拉伸、扭曲后混合成的,狂暴而混乱的激流。
安娜感觉自己被抛入了一条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没有尽头的瀑布。身体失去了重量,感官失去了凭依,只有无数尖锐的、仿佛能切割灵魂的色彩碎片呼啸着冲击她的意识。时间感和空间感在这里彻底失效,上一秒仿佛被投入熔炉核心灼烧,下一秒又似被浸入绝对零度的寒冰深渊。
这不是传送,更像是一种……分解与重塑的野蛮过程。
她死死抱住怀中唯一真实的物体——源质共鸣器。它此刻变得滚烫,表面裂纹中迸发出强烈的、试图稳定周围能量乱流的乳白色光芒,与外围狂暴的七彩激流激烈对抗,发出令人牙酸的高频震颤嗡鸣。正是这种对抗,勉强在她周围形成了一个极其不稳定、随时可能崩溃的微小护盾,减缓了她被这可怕能量彻底同化或撕碎的过程。
莱娜最后那奋力一推的身影、喷溅的温热血液、决绝的眼神、以及坠向怪物潮汐和琉璃存在的画面,如同烙印般反复灼烧着她的脑海。
“莱娜……”无声的呐喊在意识深处回荡,混合着剧痛、悲伤和一种几乎要将她压垮的负罪感。又一个因她而死,因守护这该死的“遗产”而牺牲。
剧烈的痛苦和精神的冲击让她几乎昏厥,但一股更强大的意志力强行支撑着她——不能倒下!绝不能辜负这用生命换来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狂暴的能量激流毫无征兆地骤然消失。
失重感猛然袭来!
安娜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抛出,重重砸落在某种冰冷、光滑、坚硬无比的平面上,连续翻滚了十几圈才勉强停下。
“呃啊……”全身的骨头仿佛都散了架,旧伤之上再添新痛,她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带来肺部的刺痛和血腥味。
眼前一片模糊,耳边是持续的高频耳鸣。
她挣扎着,用颤抖的手臂支撑起上半身,晃了晃昏沉的头,努力聚焦视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光。
不再是门外那狂暴混乱的七彩激流,而是柔和、稳定、充满了整个空间的、如同晨曦般纯净的乳白色光芒。这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感和绝对的秩序感,仿佛能洗涤一切污秽与混乱。
她正身处一个巨大的、完全由某种无法辨认的、非金非玉的乳白色材料构建而成的正六边形大厅。大厅极其空旷,穹顶高悬,看不到任何明显的照明源,光线似乎直接从墙壁和地面本身散发出来。空气清新得不带一丝杂质,温度恒定宜人,与外界堡垒的污浊混乱、低语河畔的诡异压抑、乃至棱镜通道内的狂暴无序形成了天壤之别。
这里……就是棱镜通道的尽头?
她环顾四周。大厅的六面墙壁光滑如镜,映照出她此刻狼狈不堪的身影。看不到任何门扉或通道的痕迹,她仿佛是被凭空“吐”到了这个封闭的空间。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大厅的正中央。
那里悬浮着一件物体。
那是一个约一人高的、结构极其复杂的多面体晶石。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极致的、仿佛蕴含了所有光线本质的纯净透明感,但其内部却又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的乳白色光絮在沉浮、聚散。这些光絮的流动轨迹蕴含着某种深奥的数学规律,看久了竟让人感到微微眩晕。
晶石静静地悬浮在离地半米左右的空中,缓缓地、无声地自转着。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与源质共鸣器同源,却浩瀚、精纯、古老了何止千百倍!仿佛它就是所有秩序能量的源头,是群星之心,是万物基准。
安娜怀中的源质共鸣器似乎感受到了这同源的能量,表面的裂纹竟微微亮起,发出轻微的、如同共鸣般的嗡鸣,不再是痛苦的震颤,而是仿佛游子归家般的欢欣与……敬畏。
无需任何说明,安娜瞬间明白了——这就是“棱镜”。格里芬日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