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并非虚无,而是由冰冷粗糙的金属、厚重积年的油污、以及无处不在的锈蚀所构成的、令人压抑的实体化黑暗。
“咔嚓…咔嚓…咔嚓…”
Rust-Bucket那僵硬、规律、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脚步声,是这片死寂黑暗中唯一的方向标。它头部的红色光学传感器如同风中残烛,在浓稠的黑暗中断续地闪烁着微光,勉强照亮前方几步之遥——那是一条更加破败、仿佛被时光遗忘的狭窄维护通道。
安娜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半拖半抱着昏迷不醒的莱娜,艰难地跟在后面。每迈出一步,都感觉肺部如同破风箱般嘶哑作响,全身的伤口在剧烈抗议,骨骼仿佛随时会崩散。莱娜的身体沉重得惊人,若非求生的本能和那份对林克的牵挂死死支撑着她,她早已倒下。
怀中的源质共鸣器冰冷而沉寂,仿佛一块普通的废铁,再也无法提供丝毫温暖或力量。
身后的远方,那令人灵魂战栗的空间湮灭的余波似乎渐渐平息,但那冰冷的、来自虚空的“注视感”并未完全消失,它如同悬顶之剑,依旧高悬,只是暂时失去了她们这两个具体目标,转而以更宏观的方式“扫描”和“处理”着整个堡垒位面。那低沉而无情的齿轮转动声也化为了背景噪音,如同命运的倒计时,无处不在,无时不在。
“清理”并未结束,只是转换了形式。她们只是侥幸暂时逃离了最初的“定点清除”。
“咔嚓…咔嚓…”
Rust-Bucket毫无停顿,它对周围的恶劣环境和身后两人的惨状似乎毫无所觉,只是忠实地、僵硬地执行着它那所谓的“庇护协议”,向着通道深处不断前进。
通道不断向下倾斜,空气变得越来越潮湿、闷热,弥漫着一种浓烈的、如同铁锈和电离空气混合的刺鼻气味,其中还隐约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臭氧和某种古老机械运转时的润滑剂味道。这与堡垒上层那些区域的气息截然不同,更古老,更……底层。
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早已废弃不用的、锈蚀严重的管道和线缆束,有些甚至已经断裂,露出里面氧化发黑的线芯。脚下的金属格栅地面也破损不堪,时常需要小心地绕开巨大的破洞,其下是深不见底的、散发着热气的黑暗。偶尔能看到一些被遗弃的、不知用途的古老设备残骸,如同金属化石般半埋在锈渣里。
这里仿佛是锻炉堡垒被遗忘的“下水道”系统,是辉煌工业巨兽体内早已坏死、无人问津的陈旧血管。
安娜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这个锈迹斑斑的机器人,真的要把她们带往安全之地?还是说,这所谓的“庇护协议”,不过是某个早已失效的古老程序,最终只会将她们引向某个更加绝望的废弃终点?
就在她疑窦丛生之际,前方的Rust-Bucket突然停了下来。
它的红色光学传感器对准了通道侧壁一处极其不起眼的、被厚厚锈垢覆盖的金属面板。面板上似乎隐约能看到一个早已模糊的、与它头部传感器形状相似的圆形凹痕。
【识别…标记点…权限验证…】 Rust-Bucket发出杂音严重的合成音,将其那只由粗糙金属钳构成的“手”,精准地按在了那个圆形凹痕上。
嗡……
一阵微弱的能量流动声响起。那面板上的厚厚锈垢竟然如同活物般缓缓退去,露出了下面相对光洁的金属表面,以及一个复杂的、由无数细小齿轮和发条构成的古老机械锁!
Rust-Bucket的指尖探出一个小小的、同样锈迹斑斑的金属探针,插入锁孔之中。没有电子验证,没有能量波动,只有一阵极其精微的、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齿轮咬合与簧片震动的“咔哒”声响起!
咔嚓!咯噔…哒…
仿佛一曲复杂的机械密码被成功奏响。
那面看起来厚重无比的金属墙壁,竟然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一条更加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螺旋金属阶梯!一股更加浓烈、带着陈腐机油和尘埃味道的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