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扯谎。”云娘把篮子往桌上一放,掀开盖布,里面是几包用油纸裹好的药材,“这是我最后一点存货,当归、川芎、甘草,还有半包人参片。先撑几天。”
江知意看着那些药,知道对她来说不容易。云娘是个江湖游医,靠走村串镇给人看病活命,这些东西是她的吃饭家伙。
“你不怕以后没得用?”
“怕啊。”云娘咧嘴一笑,“可我更怕你这儿开不起来。你要是倒了,我们这些人,还得回去躲着行医。”
江知意没再说谢,只拍了拍她的肩。
三人一起动手打扫屋子。小满爬高擦窗,云娘整理角落的杂物,江知意搬出一张旧桌子摆在厅中,又找来一块平整木板,翻了个面,用炭笔在上面写下三个大字。
济世堂
字体不算漂亮,但笔力沉稳,一笔一划都像刻进去的。
她跳下椅子,拍拍手:“不求发财,不求扬名,只求有人生病时,能推开门进来,不必跪着求药。”
云娘念了一遍,点头:“这名字好,听着踏实。”
小满踮脚摸那三个字:“师父,咱们什么时候挂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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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急。”她说,“等屋子修好,药柜摆上,第一炉药煎出来,再挂。”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萧砚又来了,这次带了个布袋,直接放在桌上。打开一看,全是银锭。
“第一批采购资金。”他说,“你想买什么,列个单子,明天就能送到。”
江知意挑眉:“这么多?不怕被人盯上?”
“怕。”他靠着门框,目光扫过屋里三人,“可我更怕你第一天开诊,连付诊金的人都治不了。”
她笑了:“你还真了解我。”
“嗯。”他顿了顿,“还有件事——我让工部的人改了图纸,后院加个学徒房,能住六个人。以后你收徒,不必让他们露宿街头。”
她怔了怔:“你想得这么远?”
“你走多远,我就想到多远。”他声音不高,却说得极稳。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小满低头抠手指,云娘假装整理药材,江知意站在那块写着“济世堂”的木板前,忽然觉得肩上沉了些东西。
不是负担,是责任。
她转过身,看向两人:“从今天起,这儿不是施舍场,也不是临时棚子。我要立规矩,收徒弟,教真本事。不管你是男是女,是贫是富,只要想学医,肯吃苦,就能进来。”
云娘抬起头:“那你得定个门槛。”
“有两条。”她说,“第一,不能为害人学医;第二,救人时不问身份。”
“那要是有人给钱让你下毒呢?”小满插嘴。
“打断手。”她答得干脆,“然后送去官府。”
云娘哈哈大笑:“这话我喜欢!”
江知意看向门外的萧砚:“你呢?有没有想说的?”
他沉默片刻,走进屋,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摊在桌上。
是一份契约文书,盖着镇北侯府的印。
“这间医馆,地契归你。”他说,“往后任何官员想查账、封门、征用,都得先过我这一关。”
她盯着那枚红印看了很久,终于伸手接过,指尖微微发颤。
“你不后悔?”
“我做的事,从不后悔。”他看着她,“尤其是帮你的时候。”
她没再说话,只把那张地契仔细折好,放进贴身的衣袋里。
傍晚时分,修屋的工匠来了,扛着木料和瓦片。小满忙前忙后递工具,云娘指挥他们加固房梁。江知意站在门口,看着这间破屋一点点变了模样。
天快黑时,她独自爬上梯子,把那块写着“济世堂”的木板挂在门楣上。
风吹过来,木板晃了晃。
她跳下来,退后几步看了看,觉得还不够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