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对峙的余波尚在空气中弥漫,随着时间推移,阳光缓缓移动,此刻正晒在裴府门环上,铜面发亮。
江知意站在街对面,手里攥着一只青瓷小瓶,瓶底还沾着点灰烬。她没看那扇紧闭的大门,而是低头看了看掌心——三根银针静静躺着,是昨夜从废墟里扒出来的最后几枚。她把针收进袖袋,拍了拍衣角的焦痕,抬脚就往府门前走。
守门的差役认出她,刚要拦,她已经扬起手里的瓶子:“送解毒方来的,裴大人要是不想府里人一个个拉到脱力,最好让我进去。”
差役愣住,话没问完,她人已经穿过影壁,脚步不快,却一步没停。
裴仲渊还在正厅坐着。萧砚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被困在这张椅子上动弹不得。隐卫封了侧门,他连个传话的人都派不出去。听见通报说江知意来了,他猛地抬头,眼里全是火:“谁让她进来的?!”
没人敢答。
不过片刻,江知意已穿过回廊,立在堂前。她没行礼,也没开口,只把那瓶子轻轻放在案上,发出“嗒”的的一声轻响。
“你这是什么意思?”裴仲渊盯着她,声音压着怒气。
江知意笑了笑,“听说您府上有个厨房杂役,今早偷偷跑了?带着您的安神散配方。”她顿了顿,“我来,是替他补个后招——免得您回头怪他办事不周。”
裴仲渊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猛地提高音量,怒吼道:“你简直一派胡言!”
“我没胡说。”她往前半步,声音不高,“您用安神散做引子,在药里掺慢性泻毒,让人日久体虚、精神萎靡,对吧?专挑那些查不到源头的小病下手,等病人死了,也只当是积劳成疾。”她歪了歪头,“这手法,跟烧我医馆的火油桶是一路货色——都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裴仲渊猛地站起,“放肆!你有何证据?”
“证据?”江知意笑了一声,“您别急,半个时辰内,自会有人给您送上来。”
她说完转身就走,临出门又停下,“贵府上下最近心火旺,宜清不宜补。我那药,正好对症。”
话音落,人已消失在回廊尽头。
裴仲渊冲到门口,厉声喊:“把她给我拦下!”
可晚了。江知意早已绕过前院,借着问话厨房仆役病情的由头,进了后宅。老管家迎上来,眼中满是警惕,低声问道:‘姑娘,你这是……’江知意目光平静,轻声回道:‘我只为送药而来,无他。’老管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侧身让她通过。
井台边空无一人,守卫正在换岗。她不动声色靠近水井,袖中手指一松,瓶中药粉无声滑入水中,旋即被井绳搅动的涟漪吞没。
她拍了拍手,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好的纸条,塞进井边石缝,上面只写一行字:“清浊自辨,天理难欺。”
然后她走了,走得不慌不忙。
……
半个时辰后。
裴府后院乱成一团。
先是厨房两个帮工捂着肚子冲向茅房,接着是巡夜的护卫接连蹲地不起,有人刚端起饭碗,还没嚼两口,就“哇”地吐了出来,紧接着肠子像被人扯着跑,直奔后巷。
仆役们纷纷痛苦不堪,有的在地上直打滚,双手死死捂住肚子;有的脸色惨白,脚步虚浮地四处找地方缓解痛苦,口中咒骂不停。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扶着墙走出来,裤子还没提好,就见江知意又回来了,这回站在大门口,双手抱臂,看着满院子东倒西歪的人,笑出了声。
“裴大人平日讲究‘礼义廉耻’,今日怎么满府上下,连裤子都提不稳?”
这话一出,几个勉强站着的仆役脸都绿了。
裴仲渊闻讯赶来,脸色铁青。他刚踏出正厅,就有个小厮跌跌撞撞扑过来:“老爷……井水……井水不能喝啊!厨房打了水熬粥,才喝一口,全吐了!”
“胡闹!”裴仲渊一巴掌甩过去,“定是你们煮坏了东西!”
“不是啊老爷!”另一人跪地哭喊,“前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