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可真够厚的…” 直到将搬出的卷宗都堆进木箱,他才借着弯腰整理箱内卷宗的掩护,极其隐蔽地侧过身,借着搬运卷宗时身体移动带来的微弱光线变化,看向那处凸起。
是木架背板上一块极其隐蔽的、颜色与周围几乎融为一体的活动木板。若非那一点细微的凸起,根本无从发现。他屏住呼吸,用指甲在边缘极其小心地撬动。木板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墙壁上一个浅浅的、仅能容纳一个小册子的暗格。
暗格里,静静地躺着一本薄薄的、封面没有任何字迹的硬皮册子。
荀彧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迅速地将册子抽出,塞进自己宽大的袖袋深处,然后将那块活动木板严丝合缝地推回原位,再随手拿起两份无关紧要的旧卷宗盖在那处位置。整个过程快如鬼魅,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
做完这一切,他才直起身,长长地吁了口气,仿佛真的被灰尘呛得不轻,脸上恢复了那副木讷又略带疲惫的神情,拖着装满“老黄历”的木箱,脚步沉重地往回走。
册子在他袖袋里,薄薄的一本,却仿佛烙铁般滚烫。他知道,自己可能摸到了冰山之下,最致命的那一角。
正月初九,寒夜。
一场突兀的冻雨砸了下来,起初是细密的冰粒,敲打在屋顶瓦片上噼啪作响,很快便连成了片,化作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京城沉寂的街道。风卷着冷雨,抽打着门窗,呜咽声如同鬼哭。
武安侯府的书房内,气氛却比窗外的寒雨更冷上三分。烛火不安地跳跃着,在陈承安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他、陆鸿渐、荀彧三人围桌而坐,中间摊开的,正是那本从皇城司档房深处挖出的硬皮册子。
册子很薄,纸张却坚韧,上面用一种极其细密、带着独特韵律的笔迹,记录着触目惊心的内容。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只有日期、地点、人名和数额巨大的金银数目,以及一些极其隐晦的代号。
“甲辰年腊月,西城永利米行,崔氏(崔琰),五万两。‘米粮’。”
“乙巳年三月,南郊枫林别苑交割,‘大人物’嘱托事毕,谢仪,黄金千两。经手人:周。”
“丙午年秋,漕运码头三号仓,‘海盐’三百引,折银七万两。卢氏(卢植)。”
“丁未年正月,北地‘马商’贡礼,折算银八万两。代收:周。备注:梁戎王庭特供标记。”
。。。。。。
一条条,一桩桩,时间跨度长达数年。所涉门阀,赫然包括了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等盘踞大周朝堂多年的顶级豪强!而那个反复出现的“周”,指向不言而喻——周珰!虽然不是全名,但是一个周子已经足够了。
能做到这一切的周姓之人,如今只有周珰,这位内务府的秉笔太监。
不过这些罪状,最后那条“北地‘马商’贡礼”和刺眼的“梁戎王庭特供标记”,如同淬毒的匕首,直指通敌叛国!
陆鸿渐的手指微微颤抖,拂过那“梁戎王庭特供标记”一行字,苍老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寒霜:“侯爷…此獠…竟敢私通梁戎!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荀彧脸色也异常凝重,补充道:“册子里的日期、地点、商号名目,属下已命暗部紧急核对过部分。永利米行,正是崔家在京城最大的产业之一,表面做粮食,实则与漕帮勾结,操纵粮价。枫林别苑,乃是周珰名下的私产。三号仓,是卢家控制的重要漕运节点。时间、地点、人物,皆能对得上。此物……是铁证!”
陈承安的目光死死钉在册子上,眼神幽深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轻响,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人心上。通敌!这条毒蛇,竟已噬主至此!
“周珰必须死。”陈承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金截铁的冰冷杀意,“但如何死,何时死,由谁来动手,却大有讲究。这本册子,是利器,亦是双刃剑。若此刻抛出,固然能斩了周珰,却也如同烈火烹油,瞬间将我们置于门阀全力反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