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嬴政与燕丹的车驾离开雍城,返回咸阳不久,一场细密的春雪悄然覆盖了这座古老都城的飞檐斗拱。
蕲年宫内,地龙烧得暖融如春,驱散了窗外的寒意。
赵姬斜倚在铺着厚厚狐裘的软榻上,手中无意识地拨弄着一串温润的玉珠,目光却有些飘忽地投向窗外纷扬的雪花。
她的心情,如同这天气一般,带着几分湿冷的沉闷与不安。
脚步声轻轻响起,一名身着华美曲裾深衣,身段窈窕的“侍女”,低眉顺眼地端着茶点走了进来。
这“侍女”生得极为俊俏,柳眉杏眼,肤白胜雪,行走间裙裾摇曳,姿态柔美,若非身形略显高挑,喉结几乎看不见,几乎与真正的女子无异。
“太后,用些热茶暖暖身子吧。” “侍女”的声音也刻意放得轻柔婉转,带着一股媚意。
她将茶盏轻轻放在赵姬手边的案几上,动作优雅。
赵姬抬起眼,看着眼前这张精心修饰过,足以令许多真女子都自惭形秽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有隐秘的刺激,有背德的快感,更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虚空。
她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抚上“侍女”的脸颊,指尖感受到一丝不似女子的,略显硬朗的轮廓。
“委屈你了……”赵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只能这般……扮作女子模样,藏在深宫。”
这“侍女”,自然是在赵国的运作下,男扮女装,混入赵姬身边的嫪毐。
嫪毐顺势握住赵姬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痴迷与委屈,声音愈发甜腻:“能陪伴在太后身边,已是天大的福分。莫说扮作女子,便是为太后赴汤蹈火,嫪毐也绝无半句怨言。只要……只要能时时见到太后,与太后在一起,怎样都不委屈。”
他深谙如何拿捏赵姬的心。
这番情真意切的话语,如同暖流,瞬间熨帖了赵姬心中那点不安和愧疚。
她反手握紧嫪毐的手,将头轻轻靠在他看似单薄却暗藏力量的肩膀上,仿佛寻找着依靠。
“政儿和那个燕丹,年前来祭祖,对那孩子…似乎起了疑心。”赵姬闷闷地说道,带着后怕,“尤其是燕丹,那眼神…像是要把人看穿似的。幸好政儿信我,将事情压了下去。”
嫪毐眼中精光一闪,随即被更深的柔情覆盖。
他轻轻拍着赵姬的背,安抚道:“太后不必忧心。大王至孝,自然不会疑心亲生母亲。至于安秦君……哼,一个外人,手伸得再长,也管不到雍城蕲年宫来。太后仁心收养弃婴,乃是大善之举,有何可指摘之处?”
他语气轻松,心中却是一凛。
燕丹……此人深得嬴政信任,又心思缜密,必须加倍提防。
温存片刻后,嫪毐借口去小厨房看看给太后炖的补品,悄然退出了寝殿。
他并未去厨房,而是七拐八绕,来到一处极为隐蔽的耳房。
房内,一名作寻常仆役打扮,眼神却异常精悍的中年男子早已等候在此,见到嫪毐,立刻躬身行礼,低声道:“主人。”
嫪毐挥退左右,关上房门,脸上那副柔媚表情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鸷与精明。
他压低声音,直接问道:“嬴政派来查探的人,处理干净了?”
“主人放心。”心腹语气笃定,“所有线索都已掐断。李家村上下,包括那里正,皆已喂饱了金银,统一了口径。人证、物证、乃至受罚的记录,天衣无缝。任凭谁来查,也只会得出‘太后仁德,收养弃婴’这一个结论。嬴政的人,查不到任何破绽。”
嫪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很好。嬴政小儿,还有那个燕丹,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眼中铁桶一般的雍城,早已成了我嫪毐的天下!”
一年!仅仅用了一年时间!凭借赵姬的宠爱和暗中运作,更倚仗来自赵国源源不断的金银支持,他早已将雍城上下的关键人物——从守城将领到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