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这样一个人？
这样一个形容猥琐、眼神慌乱、此刻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的货色？
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能让他那位曾经艳冠邯郸，如今尊为大秦太后的母亲，如此鬼迷心窍，甚至不惜冒着身败名裂，祸及大秦的风险，为他生下孩子？
这简直比最荒诞的戏文还要离谱！
一旁的燕丹看着嬴政那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困惑，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之前赵姬对他哭诉时提到的那些关于赵国往事的“凄美爱情故事”。
他脑子里冷不丁冒出一个极其不合时宜的，来自现代的比喻：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女孩子永远不能理解自己闺蜜找男友的眼光”吧？自己横看竖看，左看右看，愣是找不出一个闪光点，放在闺蜜眼里却成了“这也好那也好”的宝贝疙瘩？
他被自己这个诡异的联想雷得外焦里嫩，赶紧甩了甩头，把这大不敬的念头驱散，重新将注意力拉回现实。
嬴政似乎也懒得再从嫪毐身上挖掘什么“魅力”了，他收回目光，转向燕丹，语气平淡地问：“可曾审出什么有用的？”
燕丹立刻正色道：“回大王，前几日臣截获了一封赵王送来的密信，信中催促嫪毐，询问计划进展，并暗示五国都在等待消息。”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嫪毐，“臣便顺势而为，命他照臣的意思，给赵王回了一封信，只说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时机成熟。”
嬴政闻言，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残酷的兴味。
“哦？赵王和那五国，还在做着美梦呢？”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你接下来，有何想法？”
燕丹沉吟片刻，道：“臣以为，或可将计就计。利用这条线，麻痹山东六国，待加冠礼时……”
嬴政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燕丹的话：“暂时不必有具体想法。”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牢笼中的嫪毐，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从容，“此事，急不得。”
他微微侧头，看向燕丹，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地牢光线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山东六国既然给寡人送来了这么好的一把刀……岂能不磨得更锋利一些，再找准时机，狠狠地……”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捅回去呢？”
说完，他不再看那瘫软的嫪毐，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转身，拉着燕丹，径直离开了这弥漫着绝望和腐朽气息的地牢。
身后，只剩下铁链晃动时发出的，沉重而绝望的声响。
整个冬季，雍城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笼罩在一种异样的平静之中。
函谷关外的硝烟散尽，六国在惨重的损失下暂时偃旗息鼓，舔舐伤口。
秦国上下，则在嬴政的坐镇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战后的恢复与休整，同时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来年春天那场至关重要的加冠礼。
嬴政的表现，在外人看来，堪称完美。
他每日批阅从咸阳快马送来的奏章，召见雍城官员询问地方政务，巡视军营安抚将士，甚至偶尔还会与燕丹在暖阁中对弈一局。
他言谈举止一如既往的冷静、果决，甚至比以往更加沉稳，仿佛太后赵姬那场惊天动地的背叛，只是一滴落入深潭的水，仅仅激起了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便彻底消散无踪。
只有日夜陪伴在他身边的燕丹，才能敏锐地察觉到那平静水面下，深不见底的暗流。
嬴政的笑容似乎比以往少了一些真切的温度，那双深邃眼眸在无人注视时，会偶尔掠过一丝极快的，冰封般的空洞。
他依旧会握着燕丹的手腕，同寝同食，但那力道，时而紧得像是怕他消失，时而又带着一种让燕丹心悸的，若有似无的疏离。
燕丹心里像是揣着一只不安分的小兽，时常蠢蠢欲动，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去抚平那看不见的伤痕。
他会在嬴政批阅奏章疲惫时，默默递上一杯温热的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