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板胡的调子弹起来。秦腔的狠劲混着吉他的滑音,竟有种奇异的和谐。年轻演员们偷偷学,手指在琴弦上比划,眼里的光越来越亮。
傍晚在回民街吃泡馍,岳川掰馍的手速慢得像蜗牛,被夏晚晴抢过碗:“我来!你这速度,等你掰完,汤都凉了。”
窦团长的孙子小窦也在,是个刚上初中的半大孩子,捧着碗泡馍说:“岳哥,我把你写的诗谱成秦腔了,你听听?”
他放下碗,扯开嗓子唱:“陶俑站成队,千年不挪腿,等一声秦腔,把魂喊回来——”
调子虽生涩,却透着股子机灵劲儿。岳川听得直点头:“比你爷爷敢想!就这么唱,让兵马俑都跟着打拍子。”
离开西安时,窦团长带着剧团来送站。窦老拿着新写的戏词,上面有岳川改的“哭腔”标记:“下次来,我给你唱全本的《三滴血》,保准让你掉眼泪。”
车子驶过城墙,岳川回头望,夕阳把箭楼染成了金红色。陆哲突然哼起段旋律,是用秦腔改的《挑山谣》,板胡的调子混着吉他,像黄土坡上的风撞上了云海。
“下一站去哪?”夏晚晴问,手里转着窦老送的油布戏本,封面写着“秦腔新韵”。
岳川摸了摸口袋里小窦塞的糖画——是个骑着陶俑的小人,咧嘴笑得憨。
“去成都吧,”他突然说,“听川剧,吃火锅,让秦腔的狠,碰一碰川剧的巧,肯定热闹。”
陆哲眼睛一亮:“我把‘变脸’的节奏编成鼓点,配《千年等一回》,保准——”
“先把你的秦腔版《挑山谣》练好再说。”夏晚晴笑着打断他,车窗外的槐树叶被风吹得哗哗响,像在应和这没谱的计划。
岳川望着远处的秦岭,突然觉得,所谓的文化,从来不是死的标本。是兵马俑的沉默里藏着的呐喊,是秦腔的嘶吼里裹着的温柔,是老祖宗把日子熬成了戏,再等着后人,给这戏加段新的过门。
比如,到了成都,或许可以看川剧变脸时,突然念首“窗含西岭千秋雪”,让辣味里的诗意,也能呛出人的眼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