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晚上去聚餐吧。”周曼看了眼手机时间,“我知道有家私房菜,老板是个四川人,他做的鱼香肉丝,甜辣口的,味道绝了。”
“算上我一个。”凌薇立刻响应,把相机挂在脖子上,“今儿不聊工作了,就说说笑话,谁要先说不出来谁就自罚三杯。”
私房菜馆的包间里,鱼香肉丝的甜辣混着冰镇啤酒的泡沫,在空气里发酵出快活的味道。
陆哲正抢凌薇碗里的花生米,说自己头回见到窦老,把板胡当成了二胡,被老爷子用烟袋锅敲了脑袋,疼了三天;
凌薇翻出手机里的照片,吐槽岳川在黄山偷拍她吃冰淇淋,照片里的她嘴角还沾着奶油,像长了撮白胡子;
周曼说起“文脉计划”的新进展,苏州评弹体验班招到了三十多个孩子,最小的才六岁,扎着羊角辫,已经能奶声奶气唱两句《珍珠塔》。
岳川没怎么说话,就坐在那儿听着,偶尔夹一筷子糖醋排骨,往夏晚晴碗里放——她爱吃带脆骨的,他就专挑那样的。
夏晚晴注意到他在看手机,屏幕上是张老照片:一群挑山工坐在石阶上,手里捧着粗瓷碗,碗沿豁了个小口,笑得露出了牙齿,背景是翻涌的云海,白得像棉花。
“这张照片哪来的?”她凑过去轻声问。
“景区工作人员发的,说要给挑山工做个专题,让我题句诗。”岳川摩挲着屏幕,指尖在挑山工的粗瓷碗上蹭了蹭,“我想写‘他们把山扛在肩上,山把他们刻进骨里’,你觉得怎么样?”
夏晚晴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觉得,这个总爱说“抄作业”的家伙,其实早就把那些故事嚼碎了,咽进了自己的骨头里。就像此刻桌上的菜,鱼香肉丝里的甜辣,糖醋排骨里的酸,都是别人的配方,却被他们吃出了属于自己的烟火气。
“挺好的。”她笑着说道,给岳川倒了杯啤酒,泡沫漫出来,沾在杯口,“比你写的那些情诗实在。”
“情诗也有实在的。”岳川举起杯子,跟她的碰了一下,“比如‘今晚的月色,像你碗里的排骨,有点甜’。”
包间里爆发出一阵笑,陆哲笑得手一抖,吉他弦“嘣”地一声断了一根,发出个怪腔怪调的音,像谁在偷偷应和。窗外的夜色浓了,路灯亮起来,黄澄澄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首没写完的诗。
岳川知道,明天一睁眼,又要扎进忙碌里:《侠客行》的试镜得盯,《边城》的插画要改,窦老那边的录音进度也得问……但此刻,他只想多喝两口啤酒,多听两句笑,把这满屋子的烟火气,牢牢记住。
毕竟,所有的故事,最终都要落回人间。就像那些从地球“搬”来的星光,只有融进这油盐酱醋的烟火里,才会真的亮起来,暖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