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那堆报废的钻头愁眉不展。
更让气氛雪上加霜的是,厂里重金聘请的苏联专家顾问——伊万诺夫工程师,也闻讯赶到了车间。这位身材高大、头发花白、有着典型斯拉夫人深刻轮廓的老工程师,穿着笔挺的灰色工装,神情倨傲。他拿起一支报废的钻头,对着灯光看了看断口,又用随身携带的硬度计测了测,眉头拧成了疙瘩。
“问题很明显!”伊万诺夫操着生硬的中文,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材料成分波动,热处理工艺参数控制不严!淬火温度过高,保温时间不足,导致内部应力集中,韧性严重不足!必须严格按照我们提供的工艺规程执行!一丝一毫都不能偏差!”他挥舞着手臂,语气严厉地批评着车间的工艺纪律。
厂长和车间主任们连连点头,张师傅脸色涨红,欲言又止。他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但面对苏联专家的权威论断,一时又不知如何反驳。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清亮的女声带着一丝迟疑响起:
“伊万诺夫同志,张师傅,厂长……或许,问题不全在温度和保温时间上?” 林晚星不知何时站到了那堆报废钻头旁边,手里正拿着一支崩刃的钻头仔细端详着断口。
唰!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一个刚来的、年轻的女临时工?
伊万诺夫被打断,明显不悦,锐利的蓝眼睛扫过林晚星工装上“临时助理”的胸牌,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哦?这位……女同志,有什么高见?难道你比我们更懂高速钢热处理?” 话语中的轻视溢于言表。
张师傅也急得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别乱说话。
林晚星顶着巨大的压力,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清晰:“高见不敢当。只是观察到这批钻头崩刃的位置,大多集中在刃尖过渡区和排屑槽根部,这些地方应力最为集中。我们现行的整体淬火工艺,追求的是整体高硬度,但牺牲了局部的韧性,尤其对于这种细长、带复杂沟槽的深孔钻头,在剧烈冲击下,应力集中点就容易成为断裂源。”
她顿了顿,迎着伊万诺夫审视的目光,清晰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或许,可以尝试‘分层淬火法’?先用常规工艺处理钻头整体,达到基础硬度和强度。然后,针对最易崩刃的刃尖和应力集中区域,进行二次精准加热和快速冷却,利用局部奥氏体化后的马氏体转变,在保持整体强度的前提下,显着提升这些关键区域的韧性和抗冲击能力,降低应力集中效应。”
“分层淬火?二次精准加热?”伊万诺夫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嗤笑出声,用俄语快速地对旁边的翻译嘟囔了一句(大意是“异想天开”),然后转向林晚星,语气更加不客气:“女同志,你的想法很……‘新颖’。但热处理是严谨的科学!不是缝衣服,这里补一块那里贴一块!二次加热?温度控制稍有偏差,整个钻头就报废!精准冷却?你如何保证只冷却局部而不影响整体?这完全是纸上谈兵!是对材料科学的亵渎!”
厂长和主任们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张师傅更是急得额头冒汗。
林晚星的脸颊因为激动和压力微微泛红,但她眼神里的光芒却异常坚定。她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一步,指着旁边一台闲置的、带精密温控表的高频感应加热设备:“伊万诺夫同志,设备是现成的!高频感应加热可以做到极精准的局部加热!冷却介质可以用可控流量的压缩空气或特定配比的聚合物水溶液,实现定向喷射快速冷却!理论可行,设备支持,为什么不能试试?难道眼睁睁看着损耗率这么高下去,延误交货?”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车间里一片寂静。厂长看着这个眼神清亮、敢于挑战权威的年轻女工,又看了看那堆刺眼的报废钻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沉声开口:“伊万诺夫同志,小林同志说的……听起来有点道理。现在情况紧急,常规办法效果不佳,死马当活马医,不如就让她……试试?”
伊万诺夫脸色铁青,抱着手臂,冷哼道:“可以!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