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的火焰,“什么是大局?让一个有能力的技术工人去写板报就是大局?让真正的破坏者逍遥法外就是大局?我林晚星行得正坐得直!三号实验室爆炸,我问心无愧!我的阵地就在这里!在这台车床前!在每一个需要精密加工的零件上!”
她猛地转身,目光扫过车间里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最终定格在车间入口处——不知何时,苏联专家瓦西里·伊万诺夫和他的翻译也站在那里,正皱着眉头看着这边。瓦西里那标志性的大胡子微微抖动着,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和一丝……惯常的轻视。他对林晚星这个年轻女技术员的“固执”和“不守规矩”早就颇有微词。
林晚星的心跳得飞快,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她知道,今天如果不做点什么,她不仅会失去她的阵地,更会坐实那些“无能”、“靠关系”、“只会惹祸”的流言蜚语!她需要一个证明!一个让所有人闭嘴、让轻视者震惊的证明!
她的目光落在了旁边材料架上,一根用于某种精密仪器核心传动部件的特种合金棒料上。图纸要求的公差,是严苛到令人发指的±0.001毫米!这是目前车间里公认的最高精度挑战,连老师傅们都慎之又慎,废品率极高。
“赵主任,”林晚星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您说调我去工会是关心我,怕我在一线出危险,能力不足?好!那我现在就证明给您看,也给所有关心我‘安危’的人看看,我林晚星,到底有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不等赵主任反应,林晚星大步走向材料架,毫不犹豫地抽出了那根价值不菲的特种合金棒料。她动作迅捷而沉稳,回到车床边,重新开机。巨大的轰鸣再次响起,却仿佛成了她此刻唯一的背景音。
整个车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赵主任张着嘴,想阻止又不知如何开口。瓦西里双手抱胸,大胡子下的嘴角撇着,显然不认为这个“冲动”的中国姑娘能完成这种级别的挑战,等着看笑话。
林晚星心如止水。她戴上手套,拿起锉刀和油石,开始无比专注地手工研磨车刀的刃口。磨刀石与刀具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寂静的车间里格外清晰。汗水顺着她光洁的额角滑落,她却浑然不觉。她的世界只剩下刃口那一条即将接触工件的、决定命运的细线。研磨、检查、再研磨……直到刃口在灯光下反射出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完美的亮线。
装夹工件。她反复用千分尺测量,用铜棒轻轻敲击调整,每一个动作都精确到毫米级。调整车床参数。转速、进给量、吃刀深度……她的手指在冰冷的操纵杆和刻度盘上跳跃,如同演奏一首无声的精密乐章。
启动!车刀缓缓接触高速旋转的棒料。这一次,没有刺耳的噪音,只有一种低沉、稳定、如同丝绸摩擦般的“嘶嘶”声。银亮的铁屑连绵不断地卷出,细密而均匀,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金属光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间里只剩下车床的嗡鸣和林晚星偶尔微调手柄时发出的轻微咔哒声。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瓦西里脸上的轻视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专注的凝视,他甚至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了身体。
终于,林晚星关闭了车床。旋转停止。她小心翼翼地将车好的零件取下。
关键的时刻到了。她拿出那把她视若珍宝的、来自陆砚川的瑞士千分卡尺。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指尖微颤。她深吸一口气,将卡尺的测量爪极其轻柔地、无比精确地贴合在零件需要测量的关键部位。她微微眯起眼,调整着视线角度,读取着卡尺微分筒上那细如发丝的刻度。
一秒…两秒…三秒…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小小的卡尺和她的脸。
林晚星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将卡尺的读数展示给离得最近的赵主任看,声音清晰地穿透车间的寂静:
“直径实测值:24.999毫米。图纸要求:25.毫米。”
误差:-0.001毫米!
完美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