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星开始像最耐心的考古学家一样,小心翼翼地清理和拼接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她想起之前在地下藏书库发现的那份关于父亲林瀚文归国和“意外”死亡的绝密档案,想起母亲当年被迫离开的隐情和那个神秘的“南洋侨商”陈先生(tan)。所有的线索,冥冥之中似乎都指向同一个黑暗的源头。
突然,一个被厚重尘埃覆盖的记忆碎片,猛地刺破黑暗,浮现在她的脑海——
那是1952年的冬天,上海的冬天格外的冷,是一种浸入骨髓的湿冷。刚满三岁不久的她,失去了父亲这座大山,和母亲林淑媛临时安置在一处简陋得的弄堂小屋里。母亲那段日子异常沉默,原本温柔明亮的眼眸里总是盛满了难以言说的恐惧和深不见底的悲伤,常常抱着她一坐就是大半天,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仿佛在等待什么,又像是在恐惧什么的到来。
记忆的关键时刻在一个飘着鹅毛大雪的深夜变得清晰。她感染了严重的风寒,小脸烧得通红,浑身滚烫,意识都有些模糊。母亲焦急万分,用家里仅剩的药材,在小煤炉上熬了一碗深褐色的药汤。记忆里,那碗药的气味格外刺鼻,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苦涩。母亲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轻声哄着她,将那碗药一勺一勺喂进她嘴里。药汁入喉,是难以形容的苦涩,紧接着,小腹便传来一阵从未有过的、尖锐的绞痛,让她当时就哭闹起来……母亲紧紧抱着她,眼泪掉得更凶了,嘴里反复念叨着:“星星乖,喝了药病就好了……对不起,对不起……”
“是那碗药!”林晚星猛地睁开双眼,瞳孔因极致的恐惧和震惊而急剧收缩,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1952年冬天……我生病发烧的时候……是我妈!是我妈喂我喝的那碗治风寒的药!”
陆砚川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沉:“你确定吗?晚星!那个时候你才三岁多!记忆会不会有偏差?”
“我确定!”林晚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手指死死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指节泛白,“那种特别的苦涩味道,还有喝下去后小腹那种尖锐的绞痛感,我后来生病吃再苦的药都再也没有过!那时候爸爸刚去世没多久,妈妈整天魂不守舍,看人的眼神都充满了害怕……她一定是被逼的!一定是有人用什么东西威胁她,她才不得不这么做!”
所有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被“那碗药”这根细线瞬间串联起来。如果下药的时间点精准地卡在林瀚文刚去世、林淑媛即将被迫离开的这个命运转折点,那么这几乎可以断定,就是那个庞大阴谋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作为顶尖航空工程师的女儿和拥有现代思维的女性,林晚星的头脑习惯性地开始高速运转,构建逻辑模型:父亲林瀚文这位天才航空专家的“意外”死亡是一切的起点;神秘“南洋侨商”陈先生的出现在时间点上紧随其后,绝非巧合;母亲被胁迫对亲生女儿下药;陈先生离开上海前往广州活动;母亲又如同人间蒸发般神秘离开……这一连串事件,如同精密钟表里的齿轮,环环相扣,严丝合缝,指向一个处心积虑、谋划深远的局!
“查!”陆砚川从牙缝里冷冷地挤出一个字,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闪烁着冰冷的寒光。这位一向以沉稳着称的参谋长,此刻展现出了战场上才有的雷厉风行和铁腕手段。他先是直接一个电话打到军区医院院长办公室,语气不容置疑,要求立刻组织全院最顶尖的医学专家成立专项小组,对林晚星的体检样本进行深度分析,特别强调要动用一切可能的技术手段,对药物残留进行溯源研究,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蛛丝马迹。接着,他走到角落,通过保密级别最高的内部线路,启动了紧急调查程序,指令清晰明确:重点排查五十年代初期,所有与黄美娟及其社会关系网相关的可疑人员和线索,尤其是医药领域的任何异常动向。
在等待结果的焦灼时间里,林晚星的工程师思维成为了她暂时的避难所。她向护士要来了纸和笔,伏在病床边的矮柜上,开始全神贯注地绘制时间线图表和关系拓扑图。她用清晰的箭头标注每个关键事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