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得多好。我儿子说,等他下个月比赛拿了奖金,要带我去海边看月亮。”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月光下的榆树影影绰绰,像极了我记忆里老家院墙下那棵。
忽然就想起小时候,母亲总在这样月圆的夜里,坐在门槛上给我梳头,一下一下,梳得又轻又柔。
“周姐……”我轻声说,“等白奶奶这事了了,我想回趟老家给我妈上个坟。”
她侧过脸来看我,月光在她眼角的皱纹里流淌:“是该回去看看。我去年回去上坟,发现村头那棵老槐树被雷劈了,只剩半截树桩子。可你猜怎么着?春天一到,又从根上发出新枝来了。”
我们相视一笑,继续往前走。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栀子花的香气。
这香味让我想起第一次见李闯闯,也是这样的夏夜,他站在花架下,白衬衫被月光镀得发亮。
“其实……”我顿了顿,“我昨天梦见他了。”
周姐捏捏我的手心,什么也没问。她知道我说的是谁。
“梦里是马大柱年轻时的样子,跟我说对不起。”我低头看着地上斑驳的树影,“可醒来想想,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那会儿太年轻,把日子过成了一团乱麻。”
“谁年轻时不是一团乱麻呢?”周姐轻笑,“我二十岁嫁人那会儿,连米饭都煮不熟。第一次回娘家,还是你姐夫偷偷往我包里塞了俩馒头。”
夜色渐深……
快到别墅门口时,周姐忽然说:“青青,等孩子们都稳定了,咱俩合伙开个小饭馆吧。你包包子,我烙饼,就叫……叫‘姐妹小吃’。”
月光正好照在她脸上,我看见她眼里闪着光,像年轻人一样亮。
“好。”我听见自己说,“就叫姐妹小吃。”
推开别墅门的刹那,温暖的灯光涌出来。
白奶奶还坐在客厅沙发上打盹,电视里放着咿咿呀呀的戏曲。她听见动静睁开眼,眯着眼笑:“两个夜猫子,汤在锅里煨着呢,我晚上吃的是剩包子。”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日子或许就是这样——在破碎中捡拾星光,在夜色里等待天明。
而那些曾经以为过不去的坎……终究都会在月光下慢慢融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