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味和一丝衰败的气息。
“你还能来看我……我……我就很知足了。”
他喘了口气,目光望向虚空,仿佛在梳理纷乱的过往,“我知道,咱们的缘分……到头了。可我有些话,再不说……就真没机会了。”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接下来的话需要莫大的勇气:“当时我们分开……不全是你的错。是我……是我自个儿没立住,没经营好这个家……把好好的日子,过烂了……”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在生命尽头,他竟能如此坦诚。
“我啊……”他继续说着,眼神渐渐变得悠远,“就盼着你以后……能好好的。别背着过去的包袱,往前看。”他的目光缓缓落下,在我腹部停留了片刻,声音更加轻柔,“孩子……不管他是谁的……小军…你肚子里这个,都得指望你了……好好的,啊?”
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
从病房出来,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午后的阳光落在我的身上,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席卷而来……
——之后的日子,我雇了一位可靠的护工,分担儿子的重担。
我必须把更多精力放在白奶奶那边,那份工作同样重要。
但我仍会抽空去医院。
有时带一小罐熬得稀烂的菜粥;
有时是几块他年轻时最爱吃的酱肉…如今却只能抿点味儿的点心。
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马大柱在药物的作用下昏睡,或醒着却目光涣散地望着天花板。
现在我对马大柱的感觉……
只剩下一丝沉甸甸的悲悯——只愿他这最后一程,能少些挣扎,多些安宁。
第二节:马大柱去世
短短不到半个月的光景……马大柱就陷入了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平静……
一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我还沉在浅梦里,一阵尖锐、急促的电话铃声像冰冷的锥子,猛地扎破了宁静。
我心脏狂跳,摸索着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刚“喂”了一声,听筒里便炸开儿子撕心裂肺的、几乎变了调的哭嚎:
“妈——!呜……爸……爸爸他……他走了啊!”
我像被瞬间冻住,大脑里白茫茫一片,完全无法思考。
怎么可能?他才四十四岁!
这不可能!
一定是我还没醒,是个噩梦!
“儿子……”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剧烈发抖,虚弱得不像话,“你慢慢说,你爸爸……他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儿子在那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语破碎不堪:
“早上……还好好的……突然就栽倒了……我喊医生……医生一摸……说没气了啊……妈!怎么办啊……”
儿子还那么小,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他彻底击垮了,只剩下无助的痛哭。
我心如刀绞,强压下自己的天旋地转……我赶到医院…在极度的慌乱中,用最后一丝理智,颤抖着手指依次拨打电话——联系医院、确认手续,又拨通了殡仪馆的线路,声音发紧地预定了火化事宜。
每一个数字都按得无比艰难。
时间残忍地推着人向前。
第三天,殡仪馆告别厅里,空气凝滞而冰冷,弥漫着香烛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
我穿着一身素黑,独自站在最前方,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声的审判场。
马大柱的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就立在侧后方,他们投来的目光像带着倒钩的刺,扎在我的背上——那里面有毫不掩饰的怨恨与责怪,仿佛我才是那个将他们的兄弟推上不归路的罪人。
更远处,聚在一起的亲戚朋友们正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虽听不真切,却像一群扰人的蚊蚋,无孔不入地钻进我的耳朵,让本就沉重的气氛令人窒息。
我挺直僵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