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桥崩解的轰鸣像炸在天灵盖里,凌风被反震力掀得倒飞,肋骨断裂的脆响混着喉间腥甜喷涌。
他死死攥着怀中玉符,那抹温凉是最后锚点——里面封着婴儿啼哭时母亲睫毛上的泪,封着她沾着面屑的手抚过他额头的温度,封着那句轻得像叹息的“谢谢”。
“凌风!”
夜琉璃的唤声带着破音。
她瞬移接住下坠的人,魔元刚探入他经脉便如触沸水般缩回。
魔女的瞳孔骤缩成竖线,指尖掐进掌心:“你把命分出去一半!现在两个世界的你共用一具躯壳,稍有差池就会——”
“就会被挤成齑粉。”凌风扯动嘴角,血沫溅在她银纹袖口,“我知道。”他左眼几乎成了空壳,只剩最深处一点星子晃着,“但那声啼哭总得有人送……总得让她听见。”
补给站的胶质外墙“啵”地收缩,将两人裹进半透明的茧。
小螺跪坐在茧外,发梢滴着海水,指尖蘸着潮声在地面画符——那是她跟着鲸母学的古老鲸语,每一笔都泛着幽蓝荧光,“稳住!我能感觉到他灵魂在抖,像被风吹散的蛛网!”
玉符突然发烫。
众人未及反应,一道女声混着海腥味钻出来,像被揉皱的旧磁带:“别信完整的真相……镜渊之后,还有‘门中门’。”小螺的手一抖,符纸裂开细纹;夜琉璃猛地抬头,魔纹在颈侧若隐若现;连向来云淡风轻的寄魂郎都攥紧了腰间铜铃,铜片相撞发出哑响:“这不是遗言。是有人在因果线里埋了雷,要把所有可能的分支都炸回死路。”
夜琉璃掏出枚血色玉印,刻着“续命”二字的纹路正渗出红光。
她指尖刚碰到凌风胸口,就被他骨节青白的手扣住手腕。
“不能用。”他声音轻得像要散在空气里,“外力补得越急,另一个我崩得越快……”他偏头看向脚边的快递箱,箱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星轨,“用它。启动共生反哺协议。”
“什么?”
“三十六位修士用命换驿站时,留过这个后手。”凌风喉结滚动,“让驿站吸收回执能量,再通过共栖协定反哺我……就像大树把养分输给病枝。”他松开夜琉璃的手,指尖按在快递箱的锁扣上,“开。”
箱体嗡鸣着展开,里面不再是叠得整齐的外卖袋,而是翻涌着星河的漩涡。
鲸母的低鸣从深海传来,震得整个补给站都在摇晃。
众人抬头,便见那庞然大物的须须刺破水幕,尖端渗出荧绿的光——是鲸母新生的须,带着最纯粹的生命本源。
须尖插入补给站主炉的瞬间,整座建筑开始跳动,像突然有了心跳。
胶质茧壁随着脉动明灭,内部那汪微型海洋泛起金色涟漪,每一圈都撞在凌风心口。
他将玉符抛向漩涡中心,机械音混着电流声炸响:“检测到跨时间维度签收记录,解锁【命运结算】功能。”
光束从箱中窜出,缠上凌风。
那不是普通的光,是无数银线,每根都串着他的记忆碎片——送外卖时被雨浇透的制服、母亲煮馄饨时氤氲的热气、夜琉璃躲在他箱底偷吃关东煮的侧脸。
银线穿梭着,将他快散架的灵魂重新编紧。
“够了!”
炸雷般的喝声撕裂海面。
紫微子的因果锁链化作灰网罩下,每根链上都缠着“必须如此”的道韵;沧溟守踏着龙兵从深海升起,龙鳞折射的寒光封死所有出口。
“那玉符涉我龙族秘辛。”沧溟守指尖凝聚龙息,“交出来。”
凌风缓缓睁眼。
左瞳的星河重新流转,比之前更亮,亮得像要烧穿苍穹。
他低头看向怀中还在发烫的快递箱,突然笑了:“你们争的是‘必须’,我送的是‘可能’。”他扯下工牌,拇指按在“立即送达”的按钮上,“来而不往非礼也——这单,我给二位各发个‘后悔药’。”
两道光从箱中射出,精准扎进紫微子和沧溟守额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