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砖裂缝里渗出的红光骤然暴涨,将凌风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盯着那团暗红,喉结动了动——小周的虚影是从光里出来的,先露出半截锈迹斑斑的电驴车把,车筐边缘还挂着半片褪色的保温袋,接着是两条裹着黑工服的腿,最后是个戴头盔的脑袋。
头盔面罩裂成蛛网,漏出的声音像砂纸磨铁皮:三分钟。
凌风早把那张泛黄订单攥在手心里,纸角被汗浸得发皱。
他记得小周工牌背面的字——送完这一单,我就回家,而系统记录里,小周的最后一单是给城东福利院送腊八粥。
那天他在雪地里摔了三跤,保温桶滚进排水沟,客户点了差评,平台扣了他半个月绩效。去城东福利院,凌风把订单塞进小周手里,送一碗热粥,收件人——他自己。
小周的手指虚虚碰了碰订单,面罩下传来一声极轻的抽气。
他拧动电驴油门,锈死的引擎竟发出轰鸣,车后胎碾过碎玻璃的声响像放鞭炮:赶在系统删记录前。话音未落,身影已化作一道青灰色残影,卷着隧道里的霉味冲进黑暗。
凌风的快递箱突然在背后发烫,箱盖自动弹开三寸,露出三十七块工牌。
每块工牌都在震颤,像三十七只急于振翅的蝴蝶。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诡异的数据流——全城外卖平台的配送终端同时亮起,荧光蓝的配送中三个字在每块屏幕上闪烁,预计到达时间栏里,所有数字都在疯狂跳动,最后定格成。
凌风!夜琉璃的传音混着电流杂音刺进耳膜,抬头看钟楼!
他猛地抬头,二十层楼高的钟楼尖顶正浮着一团幽紫色魔焰。
夜琉璃盘坐在避雷针上,银发被风卷起,指尖凝着血红色符纹,在夜空里划出复杂的轨迹。灰领首脑不是鬼,她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是寄生在数据里的尸变系统!魔焰突然炸开,在空中凝成一张城市脉络图,地铁轨道是动脉,信号灯是神经节,外卖平台服务器的位置燃着刺目的红点,三大心跳节点,我用魔纹锁死了广播频率。她屈指一弹,符纹化作流光钻进凌风的快递箱,等亡者配送启动,同步干扰这三个节点。
隧道口突然飘来咿呀的鼓板声。
凌风转头,看见寄魂郎披着褪色戏袍,坐在报废的调度车顶上。
那车挡风玻璃碎成星芒,雨刷器还在机械摆动,扫过他脚边的酒坛。子时三刻铃声响——寄魂郎敲了下檀木鼓板,嗓音陡然拔高,没人接单他也闯!
站台墙壁上的配送单像被无形的手撕扯,一声全部脱落。
凌风望着那些飘到半空的纸片,瞳孔骤然收缩——每张单子上都浮起画面:穿黄工服的姑娘在暴雨里追着轮椅跑,送的是独居老人的降压药;戴鸭舌帽的少年跪在消防通道口,把保温箱护在胸口,里面是高考学子的准考证;老陈的影像最清晰,他跪在写字楼门口,雨水顺着头盔檐砸在手机屏幕上,超时倒计时:00:00:01的数字正在跳动。
他们......都想完成最后一单......小桃的啜泣从身后传来。
凌风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跟了过来,膝盖跪在碎玻璃上,血珠渗进地砖缝里。
她的灵窍在剧烈震动,发梢泛着微光,每滴眼泪落在地上,都让某张配送单的画面更清晰几分。
小子,接着。沙哑的男声从调度车里传来。
刀疤刘的亡魂扶着车门站起,脸上的刀疤像条活过来的蜈蚣,阴驿密码是KF39,老陈临死前用指甲刻在39号驿站厕所隔板上。他抛来一把锈钥匙,钥匙齿上还粘着褐色的血渍,但打开核心库的话......刀疤刘的虚影突然模糊了一瞬,那些熬了二十年不想醒的老兄弟,也得被拽回阳间。
凌风接住钥匙,钥匙的温度像块烧红的铁。
他望向隧道深处——小周的残影还在奔驰,车筐里的保温袋被风吹得鼓鼓的,像装着满满一碗热粥。那就让他们自己选。他对着空气说,声音不大,却像钉子钉进水泥墙,是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