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昔日不过仗着家中略有藏书,略识得几个字,闲暇时翻看些杂书解闷罢了,岂敢当先帝如此盛赞。至于医理,更是粗浅,不过是幼时随家中嬷嬷识得几味寻常药材,知晓些养生皮毛,聊以自娱,登不得大雅之堂。如今在此清修,往事已如云烟过眼,唯愿潜心佛法,日日为陛下、为大邺祈福,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她的回应滴水不漏。首先谦逊地否定过分赞誉,将“喜读诗书”淡化为“翻看杂书解闷”,将“尤通医理”降格为“识得几味药材”的“粗浅”认知。然后,再次明确强调当下的立场——“潜心佛法”、“祈福”、“慰先帝”,既回应了对方提及的“过去”,又斩钉截铁地表达了对现状的认命与对故主的忠诚,不露任何对现状的不满或对未来的非分之想,将“恪守本分”四字演绎到了极致。
冯内侍闻言,抬起眼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的审视与探究渐渐褪去,转为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意味,似是欣赏,又似是某种确认。他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语气似乎缓和了半分:“太妃娘娘能如此想,是您的福分,亦是……罢了,陛下仁厚,念旧情,娘娘但安心在此修行便是。”
他话未说尽,但那种“你的态度,上面知道了,并且满意”的意味,比上次在东配殿时更加明显。这近乎是一种隐性的承诺:只要她继续保持这样的“安分守己”和“不忘故主”,她在这感业寺的基本安全,或许就能得到某种程度的保障。
【系统提示:与关键人物“冯内侍(皇帝心腹)”二次互动完成。应对完美,强化了“安分守己、不忘故主、无威胁且有基本价值(知书、粗通医理)”的正面形象,极大巩固了信任基础。获得隐性庇护承诺:“安心修行”将得保障。信任度(皇帝侧)提升至45。生存压力指数下降至65。】
冯内侍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藏经阁。伍元照独自立于满是书卷典籍的寂静之中,窗外是感业寺午后空旷的庭院,只闻鸟雀啾鸣。她缓缓吁出一口浊气,知道自已又一次在那根悬于深渊之上的钢丝绳上稳住了身形,甚至,似乎还往前挪动了一小步。皇帝,或者说皇帝所代表的权力,需要的是一个怎样的“伍太妃”?一个安分、知进退、沉静、能让他放心(甚至,在未来某种不可言说的情境下,或许还能发挥些许“旧人”作用)的先帝遗妃,而不是一个试图借那一点点微末“旧情”攀附、惹是生非、徒增烦恼的麻烦。她今日的应对,精准地扮演了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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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短暂的危机解除,并不意味着可以高枕无忧。被动等待命运的垂青或裁决,绝非长久之计。皇帝的庇护如同浮萍,根基浅薄,全系于上位者一念之间。她需要更清晰地了解自身所处的环境,了解这感业寺内涌动的地下暗流。那个神秘的周居士,他的存在,就如同投入这潭深水中的一颗未知的石子,其引发的涟漪,可能波及甚广。
她开始有意识地,在寺规允许的范围内,极其谨慎地拓展活动空间和信息来源。她去后山药圃的次数增多了,借口是温习“粗浅医理”,辨认草药。管理药圃的是个耳背的老僧,对她颇为和善,有时会指点她几句药性。伍元照便借着帮忙除草、浇水的机会,留意药圃附近的环境,尤其是通往周居士所居精舍的那条小径。
她也更加留意寺内底层僧尼、杂役间的闲谈碎片。这些看似无用的信息,往往蕴含着意想不到的真相。在斋堂帮忙清洗碗盏时,她刻意放慢动作,倾听身旁那些常年劳作、心防较低的老妪们的闲聊。
一日,她听到两个负责浆洗的老妪一边用力搓洗衣物,一边低声抱怨天气潮湿,衣物难干。其中一个压低了声音对另一个说:“……要说祛湿,还得是周居士有法子。前年我老婆子风湿腿痛得厉害,偷偷求到精舍,居士给了个小方子,几味常见的草药,捣碎了敷上,没几日便松快多了。可比前殿那些只会念经的强……” 另一人忙“嘘”了一声,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低斥道:“莫要浑说!周居士是方外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