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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廿三,阴。车前草叶脉清晰,长势良好。记得《本草》有载,其子可入药,利水通淋。待成熟后采集。”
“三月廿五,雨后。地黄根部似有蚜虫迹象,需以少量烟叶水喷洒驱虫。不可用烈性药物,免伤药性。”
她记录的都是最实际、最琐碎的种植细节,语言平实,甚至有些絮叨,就像一个真正热爱园艺的人写下的日记。她刻意避免引用高深的医学理论,只偶尔提及某株药材的常见药性,与其种植习性相联系。她将这种“用心”和“实践”的姿态,做得十足。
同时,她也开始更加留意寺后的山林。感业寺依山而建,后山范围颇大,并非完全禁地,但平日除了砍柴的杂役和偶尔巡视的武僧,少有人至。尤其是靠近宫墙的那一侧,更是人迹罕至。她曾远远望过,感业寺的围墙与皇宫的宫墙在某处山谷地带似乎最为接近,中间只隔着一片陡峭的树林和一条深涧。麟德殿,就位于宫墙的那一侧。
她不会贸然前往。皇帝给的“自由”是试探,她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安分”。她每次去后山,都只在离寺墙不远、视野开阔的地方停留,或是采集一些常见的、无毒且寺中允许采集的野菜、草药,如荠菜、马齿苋、蒲公英等,每次都是与慧明或其他几个低阶尼僧同行,从不单独行动,也绝不往那僻静幽深、靠近宫墙的方向张望。她的行动,坦荡得几乎可以放在阳光下检视。
但她的心,却像最精密的雷达,不断接收和分析着环境的信息。她注意到,后山某些小径上的杂草,有被近期清理过的痕迹,不像是寺中杂役常规的打理方式。她也隐约感觉到,偶尔在林间深处,似乎有目光扫过,但当她警觉地望去时,又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是皇宫的暗卫?还是皇帝其他的耳目?她不得而知,但这种被监视的感觉,让她更加谨言慎行。
几天后,一份厚厚的手写稿完成了。里面详细记录了她药圃中十几味常见药材的种植时节、土壤要求、水肥管理、常见病虫害及她尝试过的、有效的土法防治方法,配有一些简单的图示。字迹工整,内容详实,充满了生活气息和实践智慧,但通篇没有一句超出“熟练花匠”范畴的言论。她在末尾谦卑地写道:“此乃妾身于感业寺中,无事时摸索所得,皆为粗浅见识,记录零散,恐难登大雅之堂。若蒙不弃,可供宫内巧匠闲暇时一哂,或能博方家一笑。妾身才疏学浅,所言必有谬误,万望指正。”
她将这份“心得”用干净的布包好,在冯内侍下次派人来送日常用度时,托其转交,依旧没有多说一句话。
【麟德殿的微风】
紫宸殿内,礼治听完了冯内侍关于伍元照近况的回禀,包括她如何认真记录药圃心得,如何只在后山开阔处活动等细节。他面前御案上,摊开的正是伍元照那份厚厚的手稿。
他随手翻看了几页,目光在那细致入微的观察和朴实无华的文字上停留片刻。确实是用心了,而且这种“用心”的方式,很聪明地保持在了一个安全的范围内。不张扬,不越界,只是恰到好处地展现了自己的价值和听话。
“看来,她是打定主意,要在这‘药’之一道上走下去了。”礼治合上手稿,语气听不出情绪。
“是,大家。伍太妃确是沉得下心的人。”冯内侍恭声应和。
礼治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殿外盎然的春意。沉默了片刻,他忽然道:“麟德殿后的药园,清理得如何了?”
“回大家,已经按您的意思清理过了。杂草已除,杂乱枝条也修剪了,那几株瑞香木长势尚可,只是土壤似乎有些贫瘠。”冯内侍回道。
“嗯。”礼治淡淡应了一声,目光似乎穿透重重宫墙,落在了那个僻静的角落,“明日天气若好,朕也许久未活动筋骨了。批阅奏折烦闷,就去麟德殿那边走走吧。”
冯内侍心中一震,立刻躬身:“是,老奴这就去安排仪仗。”
“不必兴师动众。”礼治打断他,“轻车简从即可。朕只是随意走走,透透气。”
“老奴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