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粮损耗比上月竟减少了三成!此乃利国利民之大喜事。”
伍元照心中装着大事,面上却丝毫不显,依礼参拜后,柔声笑道:“臣妾恭喜陛下。漕运畅通,粮秣充足,皆是陛下明察秋毫、力排众议推行整顿的功劳,实是天下万民之福。”
皇帝心情颇佳,摆手笑道:“爱妃过谦了,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劳。若非你当初从命妇闲谈中敏锐察觉异常,及时提醒于朕,朕也不会那么快下定决心,找到突破口彻查此案。”
伍元照趁势道:“陛下圣明。只是,臣妾想着,此次漕运案牵扯甚广,朝野难免有些人心惶惶。三日后端阳盛宴,宗室亲王、文武重臣皆会入宫,是否可借此良机,陛下稍作安抚,以示天恩浩荡,既往不咎,以安众心?”她这话说得极为巧妙,既点出了潜在的不安,又给出了合乎情理的解决方案。
礼治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深思,手指轻轻敲着龙案,沉声道:“爱妃考虑得周详。朕也正有此意,正好可借此机会,敲打一些不安分的人。”他语气转冷,眼中厉色一闪而逝,“特别是朕那位好皇叔永王,漕运案中他虽撇得干净,但朕岂是那般好蒙蔽的?暂且不动他,是要放长线,但也要让他知道,朕的眼睛,亮得很!”
伍元照心中一动,看来皇帝对永王的疑心早已深种,只是碍于没有确凿证据且需稳定朝局,方才隐忍不发。有此共识,她后续的行动便多了几分底气。她不再就此事多言,转而与皇帝讨论起端阳盛宴的具体流程、节目安排等细节,仿佛真的只是一心操持宫宴的贤后。
离开贞观殿后,伍元照并未直接回承香殿,而是吩咐凤辇绕道,前往太子平日读书习武所在的东宫别院。她到的时候,太子正在习武场练习骑射。烈日下,少年身着利落的骑射服,挽弓搭箭,额上汗珠滚落,眼神专注。箭矢离弦,正中百步外箭靶的红心,引来侍从们一阵低低的喝彩。
太子见到皇后仪仗,忙放下弓箭,快步上前迎接,气息微喘,额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颊边。“儿臣不知母后驾到,有失远迎,请母后恕罪。”他行礼道,姿态恭谨。
伍元照温和一笑,示意宫女递上汗巾:“太子勤于武艺,强身健体,更能体会先祖马上得天下之不易,是社稷之福。本宫只是路过,想起端阳盛宴在即,忽有一事嘱咐于你。”
“母后请讲。”礼忠肃立聆听。
“端阳乃团圆佳节,亦是敬老尊贤之时。永王叔公是宗室长辈,德高望重。太子届时当备一份厚礼,于宴上亲自敬献,以示对叔公的尊敬孝心,也为宗室子弟做个表率。”伍元照语气温和,如同寻常母亲叮嘱儿子人情往来。
礼忠眼中再次闪过疑惑。方才在承香殿,母后还暗示他需对永王叔公多加谨慎,此刻却又让他备厚礼以示亲近,这前后不一的吩咐,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仍是恭敬应道:“儿臣遵命。只是……不知该备何礼为宜?还请母后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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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元照状似沉吟,片刻后道:“本宫听闻永王叔公雅好书法,尤善草书。太子可命人选一份上好的湖笔、徽墨、宣纸、端砚,凑成文房四宝,再附上你亲手所书的端阳祝词,词句不必华丽,重在心意真诚。如此,既投其所好,又能彰显太子勤学重文之心,永王叔公必然欣慰。”
她语速平缓,目光却落在太子年轻而略带困惑的脸上,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太子亲自呈送礼物时,不必急于退回,可借机与永王叔公寒暄两句,多留意他接过礼物时的神情反应,以及宴席之间,他与周遭何人交谈,有何异常举动。回来之后,可悄悄告知本宫。永王毕竟是宗室长辈,在宗亲中颇有影响力,太子若能得其真心喜爱,对将来稳固地位,亦有益处。”
礼忠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母后话中有话,似乎蕴藏着某种深意,但具体是何,他又难以准确把握。他隐约感到,这并非简单的人情往来,而是涉及更深层的考量。他压下心中疑虑,点头应道:“儿臣明白了,定当依母后吩咐行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