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国强娘早早地就起了床,先给张大妮做好了早饭,把家里收拾得妥妥帖帖,随后便和儿子陈国强一起直奔田里——头天晚上早说好,今天不往队场上凑,直接到地里点名开工。
可还是等来了王寡妇的迟到。大伙儿都已经埋头割了十几分钟麦,她才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地晃到田边。
一眼望去,田垄两边的麦子都割出了整齐的缺口,唯独中间空出一截没动。
王寡妇凑到李婶跟前,一脸惊讶地问:“他婶子,这咋还撂了一块啊?”
李婶没好气地指了指那片空地:“这是特意留给你的。我们今天分了任务,谁完不成,工分就按比例打折。”
这话一出口,王寡妇立马慌了,忙找借口:“哎呀,可我今天月经来了,身子不得劲啊!而且我等会儿还要去帮着抱麦子呢……”她这话听得李婶火冒三丈,却气得一时说不出话。
这时,国强娘慢慢从麦垄里直起身,目光落在王寡妇身上,语气硬邦邦的:“王寡妇,谁知道你身上来没来啊?别说你今天来月经,就是肚大腰圆怀了孩子,这麦子你也得割。你看我,不仅是双小脚,岁数比你大,事情比你还多,不也照样割?还有大几十口割麦子的妇女,就没人遇着这事,哪有像你这样的?”
王寡妇还想狡辩:“可那些男劳力都乐意我去抱麦子啊,他们都喜欢我帮着递……”
“别拿抱麦子当数借口,他们不是喜欢你抱麦子,是喜欢你的胸,对吧?第五生产队就你胸大吗?!”国强娘打断她,把话说得明明白白,“我们早分好工了,每个推车或拉车的都有固定妇女搭手,等车子来了,该帮忙的自然会去,轮不到你挑挑拣拣。总之,今天你不把这片麦子割完,工分就别想拿全。”
这话彻底让王寡妇傻了眼,她没料到国强娘会把话说得这么死。
她刚想说国强娘多管闲事,可一想到国强娘平时的性子,又考虑到家里一大家子还等着工分换口粮,她没法硬气,只能咬咬牙忍了,撸起袖子拿起镰刀,真就用起了力气——说到底,她才三十多岁,正是有劲儿的时候,先前慢不过是故意偷懒。
这一认真起来,没多大功夫,她割出的麦垄就要追上了旁边国强娘的进度,毕竟两人的身体素质有差距。
到了中午,日头正毒时,国强娘弯腰弓背,镰刀在麦秆间飞舞着,麦茬子整整齐齐倒在身后。
忽然,一道影子凑了过来,是平板车组的陈光明。
他岁数不到四十,本该是顶力气的年纪,应该分在推车二人组,他却总爱偷懒,和张德荣讲,他腰不行,干不了重活。
张德荣早摸清了陈光明的德行,知道把他往年轻力壮的二人组里塞准得惹麻烦,实在没法子,只能把他分到四五十岁的四人平板车组。可即便混在这群年纪能当他叔的人堆里,陈光明依旧出工不出力,活脱脱一个滥竽充数的主儿。
组里另外三人,每人都比陈光明大上十好几岁,本该是被照顾的年纪,却要替他分担本该干的活。
陈光明要么慢悠悠跟在后面晃,要么趁人不注意就歇脚,干的活比三个老伙计差了老远。
三人看着他那副样子,也只能摇头叹气,心里暗叹倒霉——遇上这么个混日子的,再多不满也没处说,只能自己多扛些。
这会儿陈光明更是鬼祟,眼睛东瞟西望,脚步轻得像偷东西,凑到国强娘身边。
他先朝不远处的同伴喊了句“你们先忙,我找大嫂说点事”,组员们早摸清他的德行,懒得搭腔,只挥挥手让他去。
陈光明这才压低声音,带着点试探问:“大嫂,咋没见我们家小芳来割麦子啊?”
这话刚落,一旁的王寡妇立马停了镰刀,直起腰来,耳朵竖得老高,眼神紧紧黏在两人身上。
国强娘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眼狠狠剜了陈光辉一下,语气冷硬:“小芳在家帮我照顾大妮,她的工分年底从我这儿扣,你该干啥干啥去,别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