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耽误正事!”
陈光明被怼得没话说,磨磨蹭蹭地挪回平板车那边。
王寡妇却不肯罢休,连忙凑上来,一脸疑惑地追问:“陈家大嫂,这陈小芳咋没来?她这年纪正是能干活的时候,咋偏巧缺席了?”
“关你屁事!”国强娘头也没抬,手上的镰刀又动了起来,“她帮我照顾大妮,大妮怀着孕反应重,我让她在家咋了?谁家还没个难处?她的工分我担着,碍着你了?”
王寡妇被训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没敢再吭声,可心里的疑团却没散——好好的姑娘家不去挣工分,偏在家照顾人,这里头说不定有啥门道。
没一会儿,国强娘他们组负责的运麦车就推了过来。王寡妇见状,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割麦,想借着“没割完麦子”的由头,躲着不去上麦捆。
这组负责运输的的生产队会计张德荣眼尖,老远就朝她喊:“王寡妇!快来搭把手抱麦子!”
可王寡妇像是没听见,连头都没抬一下,手里的镰刀慢悠悠晃着,压根没挪窝。
张德荣有点纳闷,又提高了嗓门:“昨天你不是抱得挺利索吗?怎么今天倒不愿动了?”
这话刚落,国强娘就接了腔,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硬气:“她不抱就不抱,我们自己来。不过话说在前头,你要是不上手,那本该算在你头上的抱麦工分,可得匀给我们这些干活的人。”
王寡妇听见“工分要匀出去”这几个字,脸刷地就白了。工分是啥?是一家老小的口粮,是命根子,哪能平白无故分旁人?
她没再磨蹭,手指抠着麦捆边缘,指节泛白,不情不愿地从麦堆里拽出一小捆,脚步沉得像灌了铅,一步一挪朝运麦车走。
风卷着麦香扑在脸上,她却没心思擦。心里头那股子对国强娘的恨,像灶膛里的火苗,被这事儿一激,“噌”地就蹿高了。
她垂着眼,嘴角抿成一道冷硬的线,心里头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国强娘,你个死老太婆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我王寡妇不是好欺负的!
在暴雨来临的前一天,第五生产队的麦场终于空了。
杨怀邦、张德荣和李婶盯着最后一袋小麦入仓,国强娘抹了把额角的汗,跟社员们相视而笑——这场跟雨季的赛跑,他们终于赢了。
第二日天刚亮,大雨就倾盆而下,砸在队部的瓦片上噼啪作响。
第五队的社员们扒着门框看雨,悬了半个月的心彻底落地,全年的口粮总算攥在了手里。
可邻队的第四生产队却没这般好运,近三分之一的麦子还瘫在地里,雨水一泡,麦穗都发了潮。
谁都知道缘由:他们没像第五队这样把分工细化到人头,多数人都是抱着“吃大锅饭,干多干少都一样”的念头,再没个像国强娘这样能扛事、还敢抵制王寡妇那般懒散的人。
毕竟六月天收麦,毒辣的太阳晒得人脱皮,麦芒戳在胳膊上又疼又痒,没点劲头根本撑不下来。
过了几日,杨集公社的礼堂里,麦收工作总结表彰大会正开得热闹。
以往总被陈家旺点名批评的第五生产队队长杨怀邦,这次成了台上的焦点——全公社都知道,他领着队里不仅把麦子全颗粒归仓,上交的公粮更是干干净净,连半点霉变都没有。
陈家旺亲自走下台,把一朵红绸扎的大红花别在杨怀邦胸前,手掌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小子,总算干了件像样的事!”
掌声里,杨怀邦却没敢居功,心里头跟明镜似的:若不是国强娘当初施以援手,硬气地抵制住王寡妇的懒散劲儿,没让那股子懈怠风气传开,第五队说不定也会像第四队那样,让雨水泡了麦子,最后只能让社员们吃发霉的口粮,毕竟国家的公粮必须干干净净化,发了霉的口粮还得社员们自己消化。
当然免不了还得挨顿陈家旺的狠批,说不准他这生产队长的位置也当到头了,毕竟陈毕竟陈家旺对他的工作一向是不满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