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自己被陈家旺那个畜生侵犯、说自己被逼嫁给了他那不负责任的儿子?说自己日日承受丈夫的粗暴对待、早已生不如死?
这些难以启齿的屈辱,她连对爹娘都未曾吐露半分,又怎能对一个外人言说?
可若是不说,又该如何解释自己深夜独自在河边徘徊、满面泪痕的模样?矛盾像乱麻般缠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神愈发躲闪。
叶培之见她神色局促,眼底满是难言之隐,便知她定是藏着极大的心事。
他没再追问,目光落在她单薄的外衣上,又看了看天色渐沉、晚风渐凉,便自然地脱下自己的薄外套,递到她面前:“夜里风大,你穿得太少,先披上吧,别着凉了。”
周雨涵没有拒绝,也没有道谢,只是机械地接过外套裹在身上。
衣服上还带着叶培之身上淡淡的墨香,没有酒气,没有粗劣的汗味,是一种干净又温和的气息,让她紧绷的神经竟莫名松弛了些许。她沉默着走到石凳旁坐下,双手紧紧攥着外套的衣襟,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叶培之也在她身旁坐下,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琴边缘。那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余韵还在夜色里萦绕,低缓缱绻,像一层薄薄的雾,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过了许久,他见她紧绷的肩膀稍稍松弛,眼底的慌乱也淡了些,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温和:“我看得出来,你心里藏着事,若是不想说,也没关系。这首曲子,是我不敢在人前吹的,只有到这没人的河边,才敢偷偷奏一曲——它能让我想起一个人,一段再也回不去的日子。”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远方的夜色,缓缓说起了自己的过往:
“我以前是外国语学院的学生,你或许想不到,我们班里女孩子特别多,三十几个女生里,只凑得出五六个男生。我那时候家里是高干,条件尚可,心思全用在学习上,就想着毕业后能进外交部,或是去涉外单位,好好报效国家。班里不少女同学对我示好,我都一一婉拒了,总觉得学业为重,不该过早谈情说爱。”
“直到大二那年,我在图书馆的英语角遇见了一个姑娘。她长得很俊俏,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看书,做事格外认真,眼神专注得让人不忍打扰。我渐渐被她吸引,总爱找些借口凑到她身边,和她用英语交流学习心得。一来二去,我们慢慢熟络起来,从学业聊到理想,从兴趣谈到心事,不知不觉就成了彼此最懂对方的人,成了心灵上的伴侣。”
“那时候我们最喜欢听的就是这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觉得旋律里的温情,就像我们当时的心情。感情越陷越深,终于有一次,我们没忍住,偷吃了禁果。那时候只觉得满心都是欢喜,以为往后的日子都会这样顺顺利利,却没想到,变故来得那样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