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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婆子猛地往前一步,护在老伴身边,叉着腰瞪圆了眼,眼神像刀子似的剜着二强和三强:“你们两个小炮冲的!你爹都68了,还想让他去?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她攥着拳头,指尖捏得发白,唾沫星子溅得两人不敢抬头:“亏得我当时怀胎十月把你们生出来,亏得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连维科都疼得要命,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一旁的张大强靠在冰冷的墙根上,双手揣在袖筒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他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平静得不像在谈论自己的命运:“反正我是跑不了了。在座的,总得有两个人陪我一起扛着。”
他的话像一块石头扔进水里,让原本就紧绷的气氛更添了几分沉重。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羁押室的门被推开了。
张所长走了进来,刚才的争执声戛然而止。
见他进来,张老汉挣扎着往前挪了两步,声音带着哀求,几乎要哭出来:“张所长,求求你,就把大强、二强、三强三兄弟拉去吧!他们年轻,扛得住,我和老婆子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张所长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嗤笑,语气里满是嘲讽:“你倒会安排,好像你是陈主任似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各异的六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告诉你,陈主任早就拟定好了名单——你老婆子,你大儿子张大强,还有你三儿媳妇。她们三个,可是这次闹事的元凶。”
这话像一道惊雷,狠狠炸在众人耳边。
张老婆子瞬间面如死灰,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嘴里喃喃着:“完了,完了……” 吓得连哭都发不出声。
张三强媳妇刚才那点护夫的勇气彻底消散,浑身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可张所长哪管这些,迅速安排几个身着绿军装的小伙把他们押到了位于公社门前的会场。而此时的会场已人山人海,一片沸腾。
陈青娘俩也来到了会场,并在前排显眼的位置。
她们哪敢不来?一想到如果缺席了,陈家旺的指示都敢不听,往后的日子指定没好果子吃,便在陈青喂好“陈铁梅”后,急匆匆地相伴赶了过来。两人站在前排,身子绷得笔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顾阿福和杨怀安守在台边,手里攥着锣鼓和鼓锤,胳膊肘夹着一挂长长的鞭炮;
公社办公室的小李举着纸笔,挤在人群前排,随时准备拍照和记录这一空前的“盛况”。
当张家三人被推搡着上台后,杨怀安猛地敲响锣鼓,“咚咚锵!咚咚锵!”的声响震天动地;
顾阿福随即点燃鞭炮,“噼里啪啦”的爆炸声瞬间盖过所有嘈杂。围观的群众像是被点燃了情绪,纷纷拍手叫好,原本就热闹的场面彻底沸腾起来。
陈家旺背着双手,迈着矫健的步伐踏上台上,稳稳地站在了场地中央。
他朝着沸腾的人群抬了抬手,那姿态活像大领导到基层视察一般,原本嘈杂的人声立刻戛然而止,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清晰起来。
他目光扫向台下的小李,待小李端着黑色照相机“咔嚓咔嚓”给他拍了几张英姿照,才清了清嗓子,先扯着嗓子喊起了几句当时时兴的政治口号。
台下群众立刻跟着齐声高呼,声音震天响
喊完口号,陈家旺又把今天的会议流程简明扼要地说了几句。说完,他的视线特意落在了第一排的陈青身上。
见她娘俩的头埋得低低的,眼神不敢与他对视,一副俯首帖耳的模样,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随后心满意足地背着手走下台去。
他刚迈下台子,台下的顾阿福、杨怀安等人立刻扯着嗓子喊起来:“陈主任好!”“陈主任英明!”“紧跟陈主任,革命到底!”口号声此起彼伏,原本安静的会场瞬间又沸腾起来,掌声和呼喊声混在一起,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