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
“老东西……”张大兵缓缓收回腿,看着地上兀自抽搐的蛇尸,破锣嗓子低沉下去,“手还没废。”
钱问明走过去,一脚踩住蛇身,枯手握住攮子柄,猛地一拧一拔!
蛇头彻底稀烂。
他把沾着红白之物的刀锋在冰血混合的泥地里蹭了蹭,别回后腰。
“阎王殿门口逛荡几十年,”老头眼皮都没抬,声音干涩得像老树皮摩擦。
“这点眼力见儿再没有,骨头渣子都得让长虫嗑没了。”
张卫国紧绷的肩膀这才松下来,后背的棉袄早被冷汗浸透,紧贴在皮肉上,冰凉一片。
他看向钱问明,老猎手却已转过身,蹒跚着走向冰窟窿边那头最大的鳄鱼尸骸,枯手指着那被炸得稀烂的颈皮,对着跟过来的林涵哑声说:
“丫头……瞧这豁口……炸药用猛喽……白瞎一张好皮子……”
冰河上的风更烈了,卷着血腥和硝石味,刀子似的刮人脸。
张大兵弯腰,捡起掉在血冰上的烟袋锅子,吹了吹上面的冰碴子,又从油渍麻花的军大衣内兜里抠出点烟叶子末,慢悠悠按进黄铜烟锅里。
他用冻得通红的指头捻了根洋火。
“嗤啦——”
橘黄的火苗在寒风中摇曳,凑近烟锅。
“吧嗒……吧嗒……”
辛辣的旱烟味儿终于驱散了鼻端那股子浓得化不开的腥臭。
老爷子深深吸了一口,浑浊的老眼透过袅袅青烟,望向西边黑沉沉的老鸹岭。
“老钱头,”他忽然开口,破锣嗓子被烟熏得有些哑,“你说……那‘黑龙眼’底下……还有多少这路货色?”
钱问明正蹲在铁背龙王巨大的头颅旁,用随身的小攮子费力地撬着一颗断了一半的匕首状獠牙。
闻声,他枯手顿了顿,头也没抬。
“多少?”老头喉咙里滚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咕噜,“老辈子传下的古话……‘黑龙眼开,万鳞朝宗’……”
他猛地一用力,“咔嚓”一声脆响,那颗沾着黑血的断牙被他硬生生掰了下来。
钱老头掂了掂那沉甸甸、带着弧度和倒刺的凶器,浑浊的眼珠在昏暗的天光下泛起冷幽幽的光。
“这才……刚开了个缝儿呢!”
土窟窿里,一个未破的鳄鱼卵被水流卷着,悄无声息地沉向幽暗的河底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