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头颅搁在交叠的前爪上,琥珀色的眼瞳半眯着,映着跃动的火苗,深不见底。
可赵刚看得真真儿的——那宽厚如磐石的肩胛骨处,一大片本该是雪白的毛发,此刻被暗红发黑的血痂和污泥糊得板结一片!
边缘还沾着些枯枝败叶和冻硬的泥块子,像是刚从哪个烂泥塘里滚过。
更让赵刚心惊的是小斑的状态。
三天!整整三天不见踪影,冰天雪地的老林子里,寻常牲口饿也饿脱相了。
可眼前这虎祖宗,非但没掉膘,那身条看着比走之前更显雄壮!
厚实的皮毛下,肌肉的轮廓起伏像山峦一样坚实流畅,趴在那儿,就像一块吸饱了地力的黑铁砧子,沉甸甸地压在地上。
呼吸之间吐出的白色蒸汽如火如焰,带着无数纯阳的暖意,连带着周遭的寒气都似乎凝滞了几分。
一股子百兽之王的凶悍气势,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压得旁边撒欢啃肉的小白和黑子都不敢靠得太近,只敢在它尾巴扫及的范围内打转。
“怪了……”赵刚把嘴里的旱烟卷拿下来,在粗糙的拇指和食指间捻着,眉头拧成了死疙瘩。
“这精气神……倒像是刚在哪个仙山洞府里饱餐了龙肝凤髓,又泡了温泉出来的……”
“刚子,瞅啥呢?”老朱头磨好了家伙什儿,提着那根寒光闪闪的“狼牙棒”凑了过来,顺着赵刚的目光也看向小斑。
他脸上的皱纹在火光下显得更深了,吧嗒了两口早就熄了火的空烟袋锅子,浑浊的老眼在小斑身上那刺目的血污泥垢和它那异常饱满精悍的躯体上来回扫了几遍。
突然,老朱头像是被烟油子呛着了,猛地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
等他喘匀了气,再抬头时,脸上的喜气儿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忧虑,像化不开的浓墨。
“咳咳……刚子啊,”老朱头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和不安,烟袋锅子无意识地敲着自己靰鞡鞋上冻硬的泥坨。
“这虎……这虎它……怕不是单单去打食儿了。”
赵刚心里“咯噔”一下,扭过头,盯着老朱头那张沟壑纵横的脸:“老朱头,你这话里有话啊?啥意思?”
老朱头没立刻回答,他佝偻着背,往前又挪了两步,离小斑更近了些。
昏黄的光线下,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小斑肩胛那片狼藉。那不是简单的擦伤,那暗红的血痂边缘,分明有几道被利爪撕扯开的、已经凝结但依旧狰狞的深痕!
边缘的皮肉微微外翻着,虽然不再流血,却透露着当时搏杀的惨烈。血痂上糊着的,也不是普通的泥,里面还混杂着一些深灰色的、硬邦邦的……毛发?像是某种野兽的!
老朱头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干瘪的嘴唇哆嗦着,声音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你瞅瞅这伤……这泥里掺的毛色……灰扑扑的……像啥?”
他顿了顿,烟袋锅子指向后山黑魆魆如巨兽蹲伏般的轮廓,声音又低又沉,每个字都像冰溜子砸在人心上。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啊!这虎崽子……怕是趁着卫国那煞星不在家,憋着股劲儿……上山找灰阎王……了断旧账去了!”
“灰阎王?!”
赵刚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凿了一下,后脊梁骨“嗖”地窜起一股凉气,瞬间冻透四肢百骸!
手里的旱烟卷儿“吧嗒”一声掉在雪地上。
这名字,在团结屯,在长白山脚这片老林子里,一度是个带血的禁忌!曾经也是能止小儿夜啼的梦魇!
那头盘踞在黑瞎子沟深处、狡诈凶残到极点的猛虎!
一身灰毛油光水滑,个头大得像半大牛犊子,獠牙能轻易咬断野猪王的脖子!
它神出鬼没,专挑落单的牲口甚至人下手!听说去年老猎户孙瘸子进山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