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回到卧室。孩子很快在她怀里沉沉睡去,小脸恬静。苏晚却毫无睡意。她靠在床头,目光落在床头柜上一个不起眼的、带着密码锁的小铁盒上。
她打开盒子。里面没有珠宝,只有几样东西:一本全新的、她用来记录“梧桐树苗养护费”收支的笔记本;一个旧手机卡(属于她三年前的身份);还有…一张被反复摩挲、边缘已经微微起毛的、印着魏氏集团抬头的白色便签纸。
便签纸上,是她当年用尽全身力气、笔迹几乎要划破纸背写下的、清晰无比的两个字,和一个刺目的红色感叹号:
「休想!」
指尖轻轻拂过那冰冷的字迹,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年在冰冷的地铁口,拍下这张纸条时,那破釜沉舟的恨意和决绝。
休想什么?
休想掌控她?
休想夺走孩子?
休想…再闯入她的生活?
三年了。她以为她做到了。她用谎言编织了安全的茧,带着念安在异国的风雨里艰难求生,努力将他隔绝在她们的世界之外。直到今晚,那张酷似他的小脸暴露在他眼前,那深潭般的眼眸里掀起的惊涛骇浪…才让她明白,那道裂痕从未愈合,那个阴影从未真正远离。“休想”二字,更像是一个自我安慰的符咒,在绝对的权势和血脉的羁绊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便签纸上,晕开了那刺目的红。
念安在睡梦中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悲伤,无意识地往她怀里钻了钻,小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襟。
苏晚低下头,看着儿子酷似那个男人的眉眼,心中翻涌着极致的痛苦和一种无法割舍的、深入骨髓的爱。恨与爱,恐惧与守护,如同两条毒蛇,在她心中疯狂地撕咬、纠缠。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得更大了。密集的雨点敲打着玻璃窗,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命运沉重的叹息。
巴黎的夜,在梧桐雨中,显得格外漫长而寒冷。苏晚紧紧抱着怀中温暖的小生命,如同抱着一块浮木,在冰冷刺骨的绝望之海里沉浮。前路茫茫,阴影如影随形。她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不知道那个男人会做出什么。她只知道,为了念安,她必须撑下去。用尽一切力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