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真诚,就只是技巧的堆砌。”
魏友泉沉默了片刻。他能感觉到这个作品里有一种他无法完全掌控的东西,那是属于苏晚自身的、经历了磨砺后生长出来的坚硬内核。这既让他欣赏,也让他内心深处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妙的、类似于失控感的不适。
“念安下周到巴黎。”他换了个话题,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稳,“展览开幕后,你可以回去见他。”
这是一个承诺,也是一个奖励,更像是对她现阶段出色表现的肯定。
“谢谢。”苏晚的心终于因为这个名字而柔软了一下,但很快又重新绷紧。她知道,与念安的见面,同样会是在他设定的框架内。她依旧没有真正的自由。
魏友泉没有多做停留,他像完成了一次必要的巡视,很快便离开了。他走后,仓库里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那冷冽的、带着威压的气息。
林薇走到苏晚身边,轻声问:“感觉怎么样?”
苏晚望着魏友泉消失的门口,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他认可了作品的价值。”她回答,“这就够了。”
对她而言,这仅仅是第一步。威尼斯双年展的舞台已经搭好,她要用《记忆的潮汐》发出自己的声音,不仅要赢得艺术界的认可,更要借此,在她与魏友泉那不对等的关系中,赢得更多的筹码和喘息的空间。
窗外的雨还在下,威尼斯的水道在夜色中闪烁着破碎的灯光,如同无数未被讲述完毕的记忆。而苏晚的“潮汐”,即将在这座记忆之城中,掀起属于自己的波澜。
……
魏友泉离开后,仓库里的工作节奏更快了。最后的调试阶段,往往是最折磨人的。一个微小的参数错误,可能导致整个沉浸式体验的崩塌。苏晚几乎住在了仓库里,睡眠被压缩到极致,靠浓咖啡和强大的意志力支撑。
李铮不动声色地安排好了所有后勤,确保团队没有后顾之忧。林薇则负责与双年展组委会、媒体和重要评论家进行前期沟通,为作品的亮相预热。一切都在为那个关键的开幕时刻做准备。
……
就在开幕前三天,一个苏晚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亚历克斯·陈,那个曾经将她推向国际舞台,也曾与她有过露水情缘的美籍华裔策展人。
他依旧穿着骚包的名牌西装,脸上挂着精明世故的笑容,眼神在看到仓库内初具规模的《记忆的潮汐》时,瞬间亮起了职业性的锐光。
“wow, Su. 这真是……令人惊叹的进化。”亚历克斯绕着装置走了一圈,语气夸张却也不乏真诚,“从《交融地带》到《存在之镜》,再到这个……你跳出了单纯的视觉叙事,进入了更本质的哲学追问和感知实验。佩斯画廊需要这样的作品,全球巡展……”
“亚历克斯,”苏晚打断他,语气冷淡,“我现在有独家代理画廊。”她不想再与他有过多瓜葛,尤其是在威尼斯,在她最重要的时刻。
“别这么绝情嘛,苏。”亚历克斯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我知道你背后有‘贵人’相助,但多一条路总是好的。而且,我听说你前段时间遇到点‘麻烦’?”他意有所指,眼神闪烁。
苏晚心中一凛。亚历克斯的消息灵通得可怕,他指的是卢卡?还是暗示她与魏友泉的关系?她不动声色:“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现在只专注于展览。”
亚历克斯耸耸肩,像是放弃了试探,又像是埋下了一颗种子:“好吧。不过,记住,苏,这个世界很小。尤其是顶级的圈子。我们还会再打交道的。”他留下了一张名片,翩然离去。
这个小插曲让苏晚更加警惕。她的成功,吸引了目光,也引来了窥探。她必须更加小心,不能在任何方面授人以柄。
……
威尼斯双年展正式开幕。绿园城堡和军械库主展区人潮汹涌,全球艺术界的名流、收藏家、评论家、策展人汇聚于此,空气中弥漫着兴奋、评判与名利场的浮华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