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同意。”她侧过头,看向凌风,眼神复杂,“凌风,我们现在每一台能动的工程单元,都必须优先用于恢复基地最基础的生存功能——能源、水、空气。我们的伤员也需要那些机器人协助进行紧急手术。”
凌风能清晰地感觉到,在她那刻意维持的、属于指挥官的冷静外表下,压抑着对霍克及其“流浪者”团队深深的不信任感。这种不信任,如同一种无形的、具有高度传染性的病毒,在昨夜并肩作战的短暂默契之后,再次于幸存的“守望者”与“流浪者”之间迅速滋生、无声蔓延。
“我们需要他们,莉娜。”凌风转过身,正视着她,声音低沉却坚定,“昨晚如果没有霍克和他手下那些人的火力,还有他们那艘船在关键时刻的干扰射击,我们可能连站在这里争论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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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理智上,我知道。”莉娜深吸了一口混合着各种怪味的空气,仿佛想借此清醒大脑,“但我无法控制自己去想米勒……一个在我们身边潜伏了三年,每天见面、打招呼、甚至一起吃过饭的人。他的演技太好了,好到让人脊背发凉。谁又能百分之百地保证,那些我们并不真正了解的‘流浪者’里,没有第二个、第三个米勒?他们出现的时机,难道就完全是巧合吗?”
米勒。那个总是戴着厚重眼镜,说话轻声细语,习惯性地缩在技术工坊角落里的年轻技术员。竟然是“学院”,乃至那个异维度存在精心布置的内应。他的背叛,不仅仅是在基地最坚固的防御屏障上打开了一个致命的缺口,更是在所有幸存者的心理防线上,用最冰冷残酷的方式,凿开了一道难以愈合的、时刻渗出猜忌毒液的裂痕。
就在这时,下方物资临时分配点传来的一阵越来越大的骚动,打断了他们之间沉重的话题。几名手臂上缠着“守望者”标志绷带的队员,与几个穿着混杂、气质彪悍的“流浪者”发生了争执,声音越来越高亢,情绪激动之下,已经开始互相推搡。
“那块高能电池是我们搜索队先发现的!按照应急条例,它应该优先用于修复医疗区的生命监测仪和手术设备!你们想眼睁睁看着重伤员死掉吗?”一个年轻的“守望者”队员脸涨得通红,据理力争。
“放你娘的屁!”“流浪者”那边一个脸上带疤的壮汉毫不客气地回呛,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我们的‘坚韧号’没有动力,就是个铁棺材!修不好它,等下一波怪物来了,或者‘学院’的追兵到了,大家都得玩完!这东西现在就该归我们,先把飞船的动力搞起来!”
双方的火气越来越大,围拢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怒吼猛地响起,瞬间压过了所有的争吵。霍克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那魁梧的身躯像一堵墙隔开了冲突的双方,独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暴戾与不耐烦,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也因愤怒而微微扭曲。
“谁再吵吵,老子现在就把他扔进湖里喂那些发光的怪鱼!听见没有?!”他野兽般的目光扫过争执的双方,那股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后浸入骨子里的煞气,如同实质的冰水,暂时浇熄了现场躁动的火焰。争吵停止了,推搡也分开了,但双方眼神中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敌意与不信任,却丝毫未减,反而在沉默中显得更加刺眼。
凌风和莉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与凝重。秩序的崩坏,往往始于最微小的裂痕。
他们沉默地走下摇摇欲坠的露台阶梯,来到用防水布和残破建材勉强搭设起来的临时医疗区。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和血腥味在这里汇聚。墨影躺在一张行军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保温毯,呼吸微弱而急促。小璐正跪在旁边,小心翼翼地为他更换腹部的绷带。老守望者那道最深的伤口周围,皮肉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败色,并且隐隐约约,似乎仍有极其微弱的、与湖心晶体同源的混沌能量丝线在萦绕流转,顽固地阻碍着伤口的自然愈合,甚至像是在持续地进行着某种缓慢的侵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