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生此刻还蒙在鼓里,全然不知他寄予厚望的小盟友非但没替他说好话,反倒一开口就坏了他的大事。
他一回到县衙,便风风火火地张罗起来。
先是寻相熟的猎户,精心挑了一张柔软厚实的火狐皮,又备好了顶好的针线。
可对着这些物什,他却犯了难。
他这双拿惯了杀威棒和锁链的手,何曾拈过这细如牛毛的绣花针?
没法子,他只得硬着头皮去找城里手艺最好的刘师傅。
可眼下正值年关,刘师傅的铺子里订单堆成了山,哪有闲工夫从头教他这个生手?
即便他是县衙捕头,关系到一家老小的嚼谷,刘师傅也只能陪着笑脸婉拒。
赵春生却不肯死心,连着几天一下值就往铺子里跑,也不多话,就杵在那儿看。
最后他实在没法,退了一步:“刘师傅,您忙您的,我就在旁边瞧着,自己琢磨,您偶尔得空指点我一两句就成,绝不多耽误您工夫。”
话说到这份上,刘师傅见他态度诚恳,又是官面上的人,终究不好再推拒,只得叹口气应承下来。
赵春生没敢直接用那珍贵的狐狸皮,而是寻了块普通的棉布,比着自己的鞋码,先练起手来。
那粗壮的手指捏着细针,别提多别扭,不是扎歪了,就是线绞成了一团。
果不其然,赵春生这几日一下值就往刘师傅铺子里钻的举动,很快就在衙门里引来了同僚的注意和打趣。
这日午后,同班的王捕快勾住他肩膀,挤眉弄眼地笑道:“春生哥,最近忙啥大事业呢?哥几个下了值想找你喝两盅都找不见人。听说你天天往西街刘师傅的皮货铺子跑?怎么,当捕头屈才了,准备改行当皮匠?”
旁边另一人也凑趣:“就是!害得陈小姐这几日来衙门探望她舅舅,都堵不着你人影儿。人家姑娘那眼神,都快把咱们衙门的门槛望穿了。”
众人一阵哄笑。
谁不知道县丞大人的外甥女陈小姐对赵春生有那么点意思,往日里赵春生虽不热络,但好歹人在衙门,总能见着。这几日他溜得比谁都快,可不就让人扑了空。
赵春生被他们打趣得有些恼,一把拍开王捕快的手,虎着脸道:“去去去!少在这儿胡说八道,老子办正事呢!”
“正事?”王捕快夸张地瞪大眼,“啥正事比见陈小姐还重要?莫非……是给相好的做定情信物?”
这话本是随口一说,却精准地戳中了赵春生的心事。
他耳根微微一热,神色竟有瞬间的不自然,随即恶声恶气地掩饰道:“放屁!老子是去找刘师傅查问前些日子那桩皮货失窃案的线索,再敢瞎编排,小心老子把你们这个月的酒钱都罚没。”
他这番色厉内荏的威胁,配上那可疑的红耳朵,更是坐实了众人的猜测。
大家嘻嘻哈哈地散开,却都心照不宣。这铁树怕是真的要开花了。
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有这么大本事,能让赵春生这糙汉子捏起绣花针。
赵春生赶走了看热闹的同僚,自己却坐在值房里有些心神不宁。
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那张叠得方正的鞋样,眼前又浮现出祝听汐低眉浅笑的模样。
“定情信物……”他低声咀嚼着这四个字,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若是这双鞋垫真能垫在她脚下,伴她走过寒冬,那……倒真不错。
只是,一想到祝听汐,又不免想起她那句“还不想这些”,心头刚燃起的火苗仿佛被泼了勺冷水,瞬间黯淡了几分。
他甩甩头,重新拿起搁在桌上的针线,眼神变得坚定。
管她怎么想,这东西,他送定了!
腊月二十,年关将近,空气中都透着一股忙碌和喜庆。
祝听汐仔细将做好的金银元宝和绣活打包好,又替弟弟理了理有些旧但浆洗得干净的衣领,柔声道:“今日去镇上把货交了,顺便置办点年货回来。”
祝闻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