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地上方冰冷刺骨的便是一块石板,莫说被褥,连草席蒲团之类的物件也未见半件,众人也只能勉强凑活着睡了一晚。毕竟都是江湖中人,些许寒意还算不得什么。
林修远内力深湛,虽在冰冷石板上静坐一夜,依旧神完气足。他早早醒来,信步走出石屋。
甫一出门,清晨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扑面而来。他四下一望,心中不由微微一动。昨晚夜色深沉,未曾看得分明,原来这绝情谷深处竟是四周青翠欲滴,繁花似锦!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竞相绽放,色彩斑斓,雾气氤氲在林木之间,远处还有小瀑如练,水声潺潺,实是个生平极为罕见的美景之地,宛若世外桃源。
路旁有仙鹤三两,闲庭信步;白鹿成群,悠然食草;甚至还有松鼠小兔跳跃林间,见了他这人,竟也毫不惊慌,只是抬起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上一眼,便又自顾玩耍。此情此景,一派祥和,与昨夜那严酷的刑罚、刻板的弟子、冰冷的石屋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林修远心中警惕更甚。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绝情谷绝非表面看起来这般宁静祥和。
他转了两个弯,见那昨日的绿衫少女正在道旁,纤纤素手小心翼翼地采摘着树上的花朵,放入臂弯的竹篮中。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见是林修远,招呼道:“你醒得好早,请用些早餐吧。”
林修远顺手接过花来,心中暗自思忖:“难道这花也能食用?”
只见那绿衫女郎将花瓣逐瓣摘下送入口中,林修远见状,也依葫芦画瓢吃了几瓣,只觉得花瓣略有淡淡的甜味,但咀嚼数下,却有一股苦涩之味,欲要吐出,又似有些不舍,说是吞入腹中,却又难以下咽。
他端详那株花树,见其枝叶上布满小刺,花瓣的颜色娇艳欲滴,宛如玫瑰却更香,恰似茉莉更增艳,他不识此花之名,问道:“此乃何物?我从未见过。”那女郎道:“此花名为情花,世间实不多见。你觉得味道如何?”
林修远道:“初尝甜美,而后苦涩。”他边说边伸手去摘花。他明明看到枝上有刺,落手时甚是小心,却不知花朵背后,竟还隐藏着小刺,还是将他的手指刺出了几滴血。说来也怪,那花树的树干犹如棉纸一般,鲜血滴在树身,瞬间便被吸得无影无踪。
那绿衫女郎道:“我听爹爹讲过,这情花嗜好人血,你这几滴血入体,想必它的花儿会开得更加娇艳馥郁。此谷名为‘绝情谷’,却生有如此多情花,着实怪异。
”林修远岂会错过任何探听消息的良机,问道:“为何称绝情谷?此名……此名确实……确实超凡脱俗。”那女郎摇头道:“我亦不知何意。此乃祖宗所传之名,爹爹或许知晓其中缘由。”
二人边走边谈,并肩而行。林修远鼻中嗅到阵阵幽香,又见道旁纯白小鹿往来穿梭,煞是可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舒畅之感,忽地想到:“若是身旁与我同行之人乃是莫愁,我真愿长居此乡,永不离谷。”
念及此处,手指被刺处忽地剧痛起来,这几下疼痛甚是剧烈,犹如胸口突然被人用大铁锤狠狠砸了几下,以他的心性也忍不住一声“啊”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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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郎淡淡的道:“想到你意中人了,是不是?”林修远给她猜中心事,奇道:“咦,你怎知道?”
女郎道:“身上若给情花的小刺刺痛了,三天三晚之内不能动相思之念,否则苦楚难当。”林修远大奇,道:“天下那有这等怪事?”以他遍览江湖的阅历,竟然也从未听过如此诡异离奇之事!一种植物,竟能感知人的情思?这简直超乎了他的认知。
女郎道:“我爹爹说过,情之一字,本是如此,入口甘甜,回味苦涩,而且遍身是刺,你就算小心万分,也不免为其所伤。大概这花儿有这几株特色,人们才给它这个名儿了。”
这番话,如同重锤,一字一句都狠狠敲在林修远的心坎上!
他对此深有体会了!
“情”字本身的化身!是这世间最痴傻、最无奈、也最伤人的毒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