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攥着那个硬纸壳盒子的手心直冒热汗,校服裤子的膝盖处磨出了毛边,却顾不上拍一拍。胡同里飘着各家厨房的油烟味,掺着煤饼燃烧的烟火气,他三步并作两步蹿进自家院门时,正撞见妹妹何雨水蹲在石榴树下翻绳,小辫梢沾着片梧桐叶。
“哥!你跑啥?妈让你放学捎两瓣蒜回来!”何雨水仰着小脸喊,手里的彩绳在指间绕出个五角星。
何雨柱“哎”了一声,眼睛瞟向正屋门口——父亲何大清蹲在门槛上搓麻绳,脊梁骨弯得像张弓,蓝布褂子后心洇出深色的汗渍。母亲王秀兰在灶房里忙活,铁锅铲刮着锅底的声响隔着窗纸传出来,带着股葱花爆锅的香气。
他把纸壳盒子往背后藏了藏,踮脚蹭到父亲身边。何大清抬眼瞅他,眉头拧成个疙瘩:“校服又蹭哪儿去了?胳膊肘咋破了?跟人打架了?”
“没有爸,放学路上让自行车带了下。”何雨柱挠挠头,目光落在父亲手腕上——那根磨得发亮的牛筋绳上拴着块旧怀表,表壳坑坑洼洼,还是爷爷传下来的,走时早不准了,父亲却总爱时不时掏出来按一下,听那“咔哒”声。
灶房里的王秀兰听见动静,端着个豁口的粗瓷碗出来,碗里盛着刚和好的面团:“柱子回来啦?快洗手,今晚上蒸菜窝窝,给你留了俩掺玉米面的。”她看见儿子背后鼓鼓囊囊的,不由多问了句,“藏啥呢?”
何雨柱的心“咚咚”跳得像揣了只兔子,他深吸口气,把背后的盒子拿到身前,双手捧着递过去:“爸,妈,给你们的。”
纸壳盒子是百货大楼装手表的专用盒,边角烫着暗红的漆,上面印着“上海牌”三个金字。何大清的手顿了顿,搓麻绳的动作停了,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盒子,像是没认出来。何雨水也凑了过来,小脑袋挤在父亲胳膊肘边,鼻尖快碰到盒子上了。
“这是……”王秀兰的声音有点发颤,手里的面碗晃了晃,掉下来两小块面团。
“打开看看。”何雨柱的声音也有点紧,喉结上下滚动着。
何大清慢慢伸出手,手指关节因为常年在木器厂刨木头,肿得像小萝卜,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木屑。他捏着盒子边缘,“咔哒”一声掀开盖子——红绒衬里上躺着块手表,银亮的表壳在屋檐下漏进来的阳光里闪着光,墨黑的表盘上,三根指针像三把小钥匙,指着下午四点一刻。
“上海牌!”何雨水先叫了出来,小手猛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我们班李老师就戴这个!她说要一百二十块呢!”
一百二十块——这三个字像块石头砸进院子里,惊得王秀兰手里的面碗“哐当”掉在地上,摔出个更大的豁口。她顾不上捡,拉着何雨柱的胳膊就往屋里拽:“柱子!你跟妈说实的,这钱哪儿来的?你可不能……”
“妈!钱干净!”何雨柱赶紧喊,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我前阵子给街道工厂画图样,他们用了我的设计,给了奖金!还有我攒的压岁钱,一分一分攒的,都在这儿呢!”他说着从裤兜里掏出张折叠的发票,展开来递过去,“百货大楼买的,有发票,您看这红章!”
王秀兰哆嗦着手接过来,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又递给何大清。何大清捏着发票,从怀里摸出副断了腿的老花镜戴上,镜片上满是划痕,他凑近了看,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上海牌手表,壹佰贰拾元整……百货大楼钟表柜……”念完了,他又翻来覆去地看那手表,手指轻轻碰了下表蒙子,像怕碰碎了似的。
“爸,我给您戴上。”何雨柱走过去,拿起手表。表带是不锈钢的,冰凉凉的,他小心翼翼地绕过父亲粗糙的手腕,一节一节地扣。父亲的手腕上全是老茧,还有道被刨子划的疤,那是去年为了赶工给弟弟赚学费时弄的。
表扣“咔哒”扣上的瞬间,何大清像被烫了似的缩了下胳膊,随即又慢慢抬起来,对着光看。表盘在阳光下亮晶晶的,指针走动的“嘀嗒”声,在安静的院子里听得格外清楚。
“走得真准。”他喃喃地说,嘴角咧开个僵硬的笑,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像是
